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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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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弘和仍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漏网之鱼吧。”不知道是不是陆秋做贼心虚，她总觉得那时候薛弘和不经意地抬起头，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弄得她如坐针毡，差点跳了起来。
她当然没真的跳起来。
跳起来的是秦潇潇。仿佛之前所有的平静都是为这一刻积蓄力量似的，她扬起下巴，横眉冷眼地忽然朝薛弘和开炮：“辣鸡！”
“哦。”薛弘和点了点头。但看他那样子，果然还是敷衍的意味比较重。
既然他不放在心上，秦潇潇也重新坐了回去。这次她是真冷静下来，从陆秋手掌接过遥控器调了回去，把这条新闻又完整地看了一遍。陆秋其实是想拦她的，但她实在没理由拦，也就任由秦潇潇仔仔细细地研究。
秦潇潇看出了点端倪：“这个[今天开始做狗仔]是他们的人？”
今天开始做狗仔……就是陆秋的ID。
还是她以前申请的，一直荒废着，这个时候才派上了用场。
此刻被人点名讨论，实在让陆秋难受得很。她想要插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缩在一旁沉默着，看秦潇潇仿佛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气场全开地质问薛弘和。
薛弘和嗯了一声：“同一时间出现两拨人，可能性太低了。”
“一面跟你承诺这件事到此为止，一面在网上把这件事情捅出来？我就奇了怪了，这个工作室既然不想顾念你的面子，何不干脆硬气一点，这样咱们好歹也能敬佩它几分。”秦潇潇说着又笑了。
她是真的觉得这事挺莫名其妙的，在娱乐圈混了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分的工作室……听说在网友心中口碑很好，爆料准确及时，是不随便攀咬，不参与撕逼的良心狗仔队？早在薛弘和告诉她说沟通好了的时候她就觉得不过如此，没什么良心不良心的，只是看砝码够不够而已。谁知道信誓旦旦地保证之后居然在背地里捅一刀……那么之前的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搞笑吗？
心里头一不屑，秦潇潇就想挑事：“薛弘和，人家摆明了是要来打你脸的，你还坐得住？”
薛弘和还真坐得住。如果不是电视屏幕上开始介绍他的履历，那张脸跟他一模一样的话，只是看到这样的薛弘和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件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他还在慢吞吞地分析：“可能是内部利益冲突，闹矛盾了。”
嗖——
陆秋觉得膝盖有点疼。
“也是。那一大笔钱，不会有下面人什么事。”秦潇潇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薛弘和的公司去交涉的肯定是高层。高层理所当然是说得上话的，也是要将利益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下面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人眼红了，一时鬼迷心窍，可不就狗急跳墙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压一压就下去了。
混这行的，不怕不要钱，就怕不要命。
人家豁出去了往外捅，再想补回来就难了。
秦潇潇禁不住啧了一声：“真麻烦。早知道就不信你那辣鸡团队，我自己去把那家伙揪出来好了。能够拍到这种照片的人，没准就是小区的住户。要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揍得她满地找牙……”
啪。
陆秋的手机猛地砸在地上。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她之前怎么就没好好考虑？既然都是一个小区的，秦潇潇即便确定不到江灏身上，想要怀疑他还是很简单的。
她怎么就天真地以为江灏不会牵扯进来！
秦潇潇住了嘴。她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时忘形，全然不顾自己还在陆秋家，还在陆秋面前。完蛋，她现在的形象一定是蛮不讲理的恶毒女配了_(:зゝ∠)_……回想自己刚才那指手画脚的嚣张模样，秦潇潇有点后悔。她和陆秋毕竟第一天认识，还没熟到能放任自己个性的份上。
为了补救，秦潇潇几乎瞬间就扬起了热烈的笑：“哎，秋秋你怎么了，一脸受惊的表情？不要相信电视上胡说八道啦，你都看到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喜欢的人是你呀……”
陆秋摇了摇头，示意秦潇潇不要讲。她缓缓地站起来，又蹲下身捡起手机，使劲用手掌擦了擦。
她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晦暗，秦潇潇感受到了这一点，难得地皱起眉，轻声问：“怎么了？”
“你不是想知道拍照的人是谁吗？”陆秋问她。
秦潇潇笑了笑：“我就知道，秋秋是在关心我。不过不用为这种人生气啦，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这种人？
陆秋心里有点发冷，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不屑还是惶恐。她盯着秦潇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我。”
秦潇潇：“……”
咦。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好像忽然幻听了Σ(っ°Д °;)っ
*
实际上，薛弘和的公司并没有秦潇潇想的那么辣鸡。他们虽然在第一时间搞定了陆秋的工作室，却没真将所有指望寄托在工作室上，而是做了两手准备，早早安排了人蹲在社交网络上。陆秋那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就着手收买了陆秋@的那几个大V。没有人帮转，以陆秋个位数的粉丝，关注这条爆炸性新闻的人自然寥寥无几。
问题就在于，大V中间居然有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流……
其实还算不上大V，不过十万粉而已。
但十万粉，一传十十传百，影响力还是不可忽略的。
这个人就是陆秋最后顺手@上的河粉之家叶雪琴。陆秋其实只是存了一点儿让叶雪琴早点儿看到热闹的心思，谁知道正是这个举动才让事态真正扩大化。
叶雪琴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转了：“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小和跟秦潇潇？？？天了噜这是要公开了吗喜大普奔！cp粉表示这一颗大糖简直甜到掉牙（doge）”
因为这几天掐cp的事情，叶雪琴十分敏感，如今有一个证明自己立场的绝佳新闻，她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原本有些招黑的绯闻，到她嘴里变得十分喜庆。
说白了，叶雪琴这种粉丝根本不在意薛弘和找不找女朋友，反正都不会找她做女朋友……
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时候转发的人还不多。薛弘和的经纪人当机立断找到叶雪琴，让她删除微博。
叶雪琴傻了一会儿：“你真的是小和的经纪人？！”
“是啊。我知道你是薛弘和的粉丝，想必你会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删掉这些黑他的照片的。”经纪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叶雪琴却抛开这个，问他：“我删博有什么好处，能让我见到小和吗？”
经纪人有些为难：“这……恐怕有些困难……给您提供经济补偿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差钱！”叶雪琴回答得正气凛然，“哼，这都做不到，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姐也是混过微博的人，这种骗人删博的手段姐见多了！你肯定是那个混蛋的小号，想让姐删掉本cp的糖，做梦╭(╯^╰)╮”
经纪人：“？？？”
但他无法澄清自己。
叶雪琴果断把他拉黑了……
经纪人：不……（尔康手）
叶雪琴拉黑了他还不够。想到这人居然无耻地开小号来蒙骗她，企图让她删博，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列表里翻出那个说cp粉恶心的家伙，又是一通嘲讽。
对方背了一个大锅也是很懵逼，当仁不让地就跟叶雪琴吵了半天。
直到他看到叶雪琴最新的那条微博——
卧槽！
手机那端的闫明锋一下子哑了声音。
这几天蹭着陆秋家的wifi，他嘚瑟的不行，才会跑来微博上挑事发泄精力——不过他自己不觉得这是挑事。秦潇潇和薛弘和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秦潇潇根本就不喜欢薛弘和，非要把两人凑在一起算什么事儿……再看到这些cp粉经常yy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就觉得很糟心了。
但闫明锋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免得给秦潇潇惹了麻烦；秦潇潇这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记仇得很，知道他在微博上泄露她的私生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一开始，他只能避重就轻，难免显得莫名其妙。
要说闫明锋也确实是从小被惯出了少爷脾气，一贯我行我素，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偏偏现在一个陆秋压在他的头上……他忍了，谁让自己还要用人家的wifi；但网上这个不认识的家伙也对他那么不客气，他就不能忍了。加上叶雪琴说话确实偏激了些，一来二去，就发展到了今天这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闫明锋还觉得他没错：他是尊重客观事实好吗。
连同框照甩他一脸的时候，他还坚持：这算什么，又不是两个人扒光衣服躺在一张床上，能证明什么吗？
信这个的人真是傻子。
叶雪琴气得喷他：非得把扒光衣服的照片甩你脸上才信两人在一起的你才是傻子。
闫明锋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但仔细一看那张照片，他又觉得而不对劲了。这角度，这风景……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他可十分敏感，简直就是他趴在江灏家窗台上偷窥薛弘和家的视角嘛！
#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不对劲。
江灏也……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江灏昨天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从他脑海里飘过。
“我的意思是，这事狗仔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林学渊要回国的事情么？”
“谁知道。哪个小鲜肉吧。”
而在他嘲笑江灏是小鲜肉的时候，他说：“谢谢夸奖。”
闫明锋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发颤，险些连手机都拿不住。
他哪里还有和叶雪琴吵的欲望。他满脑子都是江灏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弯弯绕绕的心思——显而易见，现在影视圈最有名气的小鲜肉除了他和薛弘和还有谁。他根本就不是想让陆秋看什么wifi，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薛弘和下手的。
他的目标是……林学渊！
闫明锋一下子坐不住了。他感觉要是现在给他一根窜天猴，他真的能上天。
然而手机屏幕上，那个河粉之家仍在上蹿下跳。她死咬着照片不放，就像握住了一柄尚方宝剑，不逼得他臣服不罢休。
闫明锋气得目眦尽裂。
被人这么挤兑很少有人能淡定，更何况是闫明锋。原本无论如何他都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说的。这会儿他的理智已经被愤怒盖过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这本来就是有心人的一个骗局，故意请了狗仔拍这种照片。他就是想要把薛弘和扯下去，好自己上位。”
绯闻不算丑闻，有时候却比丑闻更可怕。
闫明锋对这种手段并不陌生，简单，但确实好用，对偶像的杀伤力更是极为致命。
放在平时，江灏要这么做他可能还会笑嘻嘻地搭把手，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江灏不应该把秦潇潇算计进去，更不应该瞒得他滴水不漏！
江灏明知道他喜欢秦潇潇，却给了所有人一个秦潇潇薛弘和在一起的理由。
闫明锋现在脑子一团乱，一会儿是江灏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情，一会儿是秦潇潇知道后会不会误以为是他从中作梗……到最后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气无中生有的绯闻，还是气江灏一点都不把他这个死党当回事，不声不响地就把他也给坑了进去。
江灏干得出这种事情，就不要怪他……
“你知道林学渊吗？他要回国拍电影了。男一号只有一个，你应该知道重要性的，挤破头都要上去。”
虽然好演员一抓一大把，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还是江灏跟薛弘和。不，林学渊的电影偏向暗黑系，而江灏看上去太乖了，没有薛弘和那种严肃起来格外硬朗干练的气质……薛弘和的赢面更大。
但是选角的事情并不光是外形和演技的竞争。
薛弘和若是绯闻缠身……墙倒众人推，万一再爆出点什么事来……失去了这个有力竞争对手，可不就是江灏的天下了？
闫明锋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他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分情谊，没有直接说出江灏的名字：“为了不让薛弘和上，还有比栽赃他更简单的手段吗？”
“林学渊？”叶雪琴问他。
“嗯，虽然还没公开……”
“呵呵，连林学渊都搬出来了，”叶雪琴的口吻十分不屑，“每个月都要传一次，比大姨妈都准时，烦不烦。”
闫明锋：“……”好吧，跟他之前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事儿确实不太让人信服……闫明锋只能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这种话叶雪琴会信就见了鬼了！
何况照片就是铁证，谁会相信薛弘和秦潇潇没关系。
她可是为绯闻喜大普奔的人，哪里意识得到其中的利害。
因此闫明锋在等了半天没等到叶雪琴回应之后，忍不住焦躁地去刷了刷她的首页——
卧槽，这人又把他给挂上去了！
这次是“小和的绯闻原来是林学渊新戏的垫脚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你妹(╯‵□′)╯︵┻━┻
*
陆秋觉得此刻三方会谈的局势十分微妙。秦潇潇和薛弘和都在直勾勾地看着她，秦潇潇是真的傻眼了，薛弘和却仍不动声色，看不出心思。
能被这两人如此注视着，粉丝大概死了也甘愿吧。
比如叶雪琴要是在这里，一定会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可惜陆秋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粉丝，现在的气氛也不容她以这样的方式敷衍过去。
这让陆秋有点后悔。其实她完全可以默不作声，就这样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任由秦潇潇闹腾。
秦潇潇不会想到她要找的人就在身边。那个微博账号注册的早，没有绑定任何个人信息，再加上秦潇潇眼下对她的信任，陆秋完全可以把自己从绯闻旋涡中摘出去。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结了，他们还可以开开心心地一起玩游戏。
而不是在把自己曝光之后，面对他们手足无措。
她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那样一来，帮了她的江灏怎么办呢，让他背锅吗？
她的良心又该怎么办呢，一直瞒着向自己释放善意的秦潇潇直到死吗？
本来就是她的错误，犯了错就要认。
她在这里扛下来，当事人找不到江灏身上去，他也就安全了。
陆秋深吸了口气。她觉得那些支持她瞒下去的理由都站不住脚，所以她必须坦白：“是我。我一直蹲在锦江小区，摸清楚情况之后，也是机缘巧合下拍到了那一幕。后来你们也知道了。我的工作室确实是想把这件事压下来，但我不干，我就自己发到网上。”
只是没想到后来还秦潇潇薛弘和都跑她家来蹭wifi……这就很尴尬了。
陆秋至今觉得这事儿是一个神展开。
秦潇潇一脸懵逼。陆秋补充了句“都是我的责任，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她才懵懵懂懂地醒过来：
“秋秋啊……这又不是柯南，找出了犯人就要老实认罪……”
“……”明明她态度都那么诚恳了，这人还以为在开玩笑呢。陆秋禁不住瞪了秦潇潇一眼，严肃道，“我是说真的。”
这个时候，薛弘和忽然开了口：“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确实碰到过你。”
秦潇潇：Σ( ° △°|||)︴她看了薛弘和一眼：“什么情况，你怎么不早说？”
薛弘和：“脸盲，没想起来……”
陆秋：“……”等等，她还以为薛弘和跟她一样，是因为尴尬才不提那件事呢？结果他根本就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陆秋一脸血地提醒他：“那时候你还问我要wifi密码来着……”
薛弘和恍然大悟：“好像是……抱歉，现在问wifi密码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对他来说大概就跟进了饭店随口问了服务员wifi密码一样，要不要得到都是一样，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服务员身上过。
陆秋表示不想和你说话并朝你扔了一只秦潇潇。
秦潇潇有点头大。她勒令双方暂停吐槽，而是在她问了话之后才能回答。这样她终于梳理清楚了前因后果：“也就是说，秋秋你一直等着拍我们俩？有一次还不小心被这家伙看到了？昨天你终于抓到机会拍了照片，但因为工作室不让用，你才一气之下自己上传？”
大概是这么回事。陆秋懒得纠正细节，点了点头。
薛弘和也点了点头。
好吧。事实在眼前，秦潇潇终于有点相信陆秋就是那个天杀的狗仔了……世界真奇妙，她才认识的朋友居然是等着抓她小辫子的狗仔。想到刚才的新闻报道，和绯闻事件将要带来的一系列舆论麻烦……秦潇潇愤恨不已：“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拍好看点！？”
陆秋：“……？？”这个重点好像有点不对？
秦潇潇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就不能拍我妆后的照片，不知道明星都是照骗，素颜根本不能见人吗？”
喂这个重点好像更偏了……然而陆秋自己都顺着说：“没关系，渣像素就跟加了滤镜似的，看上去你的皮肤好到不行。”
“是吗，”秦潇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亲爱的我就知道，在你眼中我永远是最美的！”
完全不知道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而且他们就这么化干戈为玉帛真的好吗？陆秋已经做好了秦潇潇手撕她的准备呢Σ(っ°Д °;)っ
“秋秋你肯定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吧？是不是挑了好久，觉得哪一张都美美哒，根本不知道发哪一张好呀……”
秦潇潇开始捧着脸自我陶醉。陆秋忍不住打击她：“我录的视频，发微博的时候随手截了几张。”
秦潇潇：“我不信。”
陆秋：“不信就不信。”
太冷淡了。秦潇潇开始打滚：“你给我看嘛我要看QAQ”
陆秋被她缠得没办法，想着本来就是拍得他俩，给当事人看看得了。但视频一放出来，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视频里面有声音！
“这人是你朋友？”秦潇潇问。
陆秋观察她的神色，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再一听，录出来的声音的确有些失真，又隔得远，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而且秦潇潇对江灏的声音……应该不熟吧？
陆秋稍稍安下心：“是啊。”
秦潇潇接着问：“什么朋友？也住在锦江小区吗？”
她的语气十分随意，陆秋也捉摸不定她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对这个朋友感兴趣：“是啊。不过他跟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是我知道他住在那儿，才求着他让我去的。”
“哦……”秦潇潇拉长了音，弄得陆秋心里七上八下的。冷不丁又听她扬起笑道，“以后别这样了。”
陆秋心里咚地一下，只剩下一个念头：秦潇潇发现了？她这是在警告她？
“……我不允许你求别人，你要求，也只能求我。”秦潇潇补充完那句话。
陆秋：“……呵呵。我为什么要求你？”
秦潇潇捧脸：“你把我拍的那么美，难道不是爱上我了？不然怎么会连镜头都充满爱意。”
……陆秋表示她眼瞎看不出来。
“哪门子的爱意，谁知道你们在那干什么。”讲到这里陆秋有点郁闷了，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件足以令她的自信塌陷的事实。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对两人交往的事情坚信不疑，才会毫不犹豫地爆料……现在真人就在她面前，cp感的确是有，恋爱嘛，就只能呵呵哒了。
问题就来了：你们两人既然不是那种关系，又是怕被曝光绯闻的身份，为什么要干那种让人误会的事情！？
陆秋忽然觉得她真是特别冤！别的明星都十分注意避嫌，哪像他们两个！
“哦……那个时候啊，”秦潇潇歪头想了想，“好像是在找信号……这不都跑你这儿来了。”
“找信号？？？”陆秋一脸懵逼，“你怎么不说你们盖着棉被纯聊天？”
秦潇潇还觉得挺委屈：“大夏天的盖什么棉被……”
陆秋被她梗得说不出话来。
好吧……
找信号……
她这个爆料一下子从忠于事实变成了颠黑倒白，居然就是因为这两人心血来潮找信号。
这个理由她服了。
但这其实挺让人难受的。一直以来的自信满满被人一脚踩扁，始终坚守的信仰被人一巴掌打翻，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幼稚而不自知。
陆秋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经常这样，因为站在自己的立场看不清全貌，就任意拿着耿直当借口去伤害别人。
“秦潇潇……你不生气？”陆秋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这句话。那瞬间她莫名觉得秦潇潇这个名字真是陌生得很，在唇边打了几个转儿才说出口……其实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可以随时翻脸不认人的陌生人，她不知道秦潇潇还有什么理由对她笑，“这种事情被爆出来，你们应该很头疼吧？”
秦潇潇挑了挑眉：“你看他像头疼的样子？”
她用眼神示意薛弘和。
薛弘和一脸若有所思，又好像已经神游太空了。
陆秋除了摇头还能怎么做。她真是完全搞不懂薛弘和，娱乐圈怎么会有这种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明星，她已经可以想象经纪人像老妈子一样跟在他身后耳提面命苦口婆心，他却只是嗯嗯嗯点头了事的模样了……而且他在电视上的形象明明是温和有礼、英挺俊朗、年轻又上进的小鲜肉！
这是虚假宣传！她要投诉！
“所以咯。他都不急，我急什么。”
秦潇潇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重新又是一副乐颠颠的模样。
居然是陆秋爆的料，她还真是万万没想到。世界真是太小了。
但是这样一来，她反而觉得没什么，这件事情原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况且：“我就算死在你手里也甘之如饴。”
陆秋：“……”她感觉和秦潇潇无法交流。
不过，秦潇潇这话说得也没错。
因为社会对女性若有若无的苛刻，绯闻事件中，受伤害更多的往往是女性一方。到了薛弘和秦潇潇的身上，却要反过来。
薛弘和走的是偶像路线，吃的是青春饭，吸的粉多是怀春的少女。这些人正是疯狂追星的年纪，支持起偶像来不遗余力——相应的，她们更容易将自己放在女友粉的位置，觉得偶像是大家的，不可能让某个女人私自占有。而且别的女人都配不上偶像。
现实中当然没那个男人真能一辈子禁欲。为了荧幕形象，为了圈住粉丝，男偶像一般都会选择地下恋情或者干脆隐婚，等到五六十岁再告诉粉丝自己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薛弘和理应如此。
他要真谈恋爱，肯定得瞒着粉丝，不然一大片人脱粉，他在娱乐圈也很难继续混下去。而且爱之深恨之切，当初粉得越深，以后就黑得越深。就算被迫分手了，人家也始终记得他有过这么一个“污点”……
薛弘和本来就是一夜爆红，眼红他的人也非常多，都盯着他等着他出问题。这种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公司一般都会直接禁止偶像恋爱，处在上升期明星一般也不会顶风作案——犯不着一时糊涂自毁前程。因此，这个时候爆出薛弘和的绯闻，对他的伤害无异于原/子/弹，别说彻底澄清，光是安抚暴走的粉丝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一个处理不好，他的星途真的可能因为绯闻而终止。
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一个薛弘和下去了，立马又会有别人顶上来。
然而，当事人莫名地很淡定……
至于秦潇潇……严格来说，她原本就不是偶像，甚至也不是演员。
她是歌手出身，还是综艺节目选秀选出来的，那一届总决赛投票的时候陆秋还用手机投了，只是不是秦潇潇，是谁她也不记得了，秦潇潇拿第一的时候她还怨念了一下为什么是秦潇潇。
那阵子大概是秦潇潇最光辉的时刻了，顶着冠军的名头，出唱片，拿了几个业内有分量的奖，也圈了不少粉。但随着国内唱片市场愈发低迷，以及选秀的热度过去之后，秦潇潇在这行混得愈发艰难，慢慢地也销声匿迹了。
直到近几年才凭着一些酱油角色慢慢唤起了观众当初的记忆，刷回了一些存在感。
不过粉丝对她的定义更多的还是偏向“歌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歌手往往能很宽容，无所谓秦潇潇谈没谈过恋爱了……
据说是谈过的……
关于秦潇潇的小道消息也有过不少，说不清真假，总之粉丝多半一笑置之，而不是哭天抢地。
所以对于秦潇潇来说，绯闻根本动不了她，她不在乎。她只是替薛弘和着急，他现在相当于被人推进了黄河，本来就洗不清了，这人还一点爬上来的想法都没有。
真不怕被溺死！
但爆料的人是陆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和可爱的女孩子比起来薛弘和那家伙根本不算什么嘛！
秦潇潇心安理得地淡定了。
于是懵逼的人就换成了陆秋了：都被爆绯闻了你怎么能不管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弄得她心里很不安……
现在她删微博还来得及吗QAQ
陆秋抱着微薄的希望打开微博。她这个号根本没发过几条，也一直无人问津，只有最新的那条爆料，转发评论点赞都上万。陆秋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两方的粉丝会如何骂她……骂就骂吧，她被粉丝骂也不是第一天了，现在被骂骂还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可是删除了又怎样，微博是消失了，留下的痕迹也能一并抹去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像是掩耳盗铃，而她也真的沉浸在虚幻的平静之中。
她没有求证，就草率地拍了照片传到网上，给当事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错了就是错了。
陆秋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她的错误。她也没有什么能给秦潇潇的，除了……
“秦潇潇。”陆秋闭上眼睛，忍痛说，“你去把我家wifi密码改了吧。”
秦潇潇不明所以。
“以后它就是你的了。”陆秋许诺道。
对她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损失，只是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幸运让了出去。但除此之外，陆秋也想不到还能给秦潇潇什么补偿了。
秦潇潇如果不能接受的话……
呃。
陆秋看秦潇潇一脸泪光盈盈的样子，感动得恨不得扑上来，哪里像是会拒绝的样子。
问题是她说的什么：“我嫁”！？
“你嫁……什么？”陆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秦潇潇还真扑了上来，用手环住她的脖子，一下子把她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之前新闻不都在说，遇到愿意给你开热点的人就嫁了吧。没想到秋秋你居然连wifi都要让给我呜呜呜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聘礼！”
“嫁你妹！快滚开！”陆秋扯着嗓子喊。她后悔了，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说出那种话！
秦潇潇才不听她的话呢，脑袋在她肩窝蹭来蹭去，弄得她痒痒得不行，感觉都要被逼疯了：“你让开，我去微博澄清还不行吗？”
秦潇潇忽然顿了一下。
她将下巴搁在陆秋的锁骨处，仰起头来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在咫尺，如同星辉般闪耀。
她忽然笑了笑。
“没人会理你的，从来谣言传的都要比辟谣快，何况还确有其事。”秦潇潇一边说，一边玩笑般用圆润的指头在陆秋锁骨上摸摸索索，“你死心吧。”
她说的是实话。
陆秋也知道自己影响力微弱，根本不足以澄清。这让她一时忘了反抗……也许是秦潇潇这模样实在像一只狡黠的猫，她不知怎么有点挪不开眼：“那不然怎么办……”
“秋秋你是不是跟你们工作室决裂了？”秦潇潇忽然问。
陆秋愣了愣才点点头。照片是以她个人名义发的，推测出这点并不难。
“不如干脆自立门户好了？”秦潇潇提议，“你这个号既然已经有了知名度，就别浪费了，好好利用。”
“……什么意思？”陆秋抿了抿嘴。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点猜测。她不敢说，只能试探，“狗仔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单枪匹马就能轻易挖到内/幕……”
“傻丫头，”秦潇潇风情万种地朝她抛了个媚眼，“你认识了我，还怕以后没有料可爆吗？”
*
晚上八点。
夜幕笼罩下的锦江小区仍是一片灯火通明，环绕在小区外围的河水上盛满了星光，远远望去犹如梦境中的城堡。
云秀英无暇欣赏。
她觉得她要疯了。
电话线已经不能传递她的愤怒，她顾不得手上还有一堆工作要忙，直接杀了过来。可真到闯进门去看到那个安静的少年时，她满腔的怒火奇异地被掐灭了，原本憋在喉咙处只等着连珠炮般发射的话也咽了下去。
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看似给予了他一切，却什么都没给他。
他蹲在一株盆栽前，清秀的眉眼舒缓开来，若有似无的浅笑仿若明月下潺潺的溪流。简简单单的一件衬衫，贴合着清瘦的腰身，洁白无瑕，愣是被穿出了名士风雅的味道。只是再向下，看着宽松的裤腿间，纤瘦的脚踝若隐若现，骨头的轮廓清晰地凸了出来……
云秀英心疼了他十几年，这种情绪早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她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江灏。”
少年转过头来：“云姐。”
他扬起笑，整个人都纯净得像是一个不忍打碎的梦。
云秀英真想他一直保持在这个状态，又怕他憋进自己的世界再也不出来。所有人都把他当孩子，他也把自己当个孩子，可他毕竟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哎……”云秀英叹息着在他身边蹲下来，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耐心地哄着，“江灏，你告诉云姐，你是怎么想的？”
江灏歪了歪头，表情十分无辜：“我没怎么想。”
云秀英皱了皱眉。
她是看着江灏长大的，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但她还是时常弄不懂江灏在想些什么。这个认知让她重新焦躁起来，她努力压抑着这种情感，以免在江灏面前表露出来：“云姐一件件理给你听，好不好？”见江灏乖乖地点头，她终究有些迫不及待，问，“你为什么要拍薛弘和秦潇潇？”
“不是我拍的。”江灏理直气壮。
云秀英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拍的也是你找人来拍的，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都拍到那个路由器了，我说你昨天晚上折腾它干什么。”
“那……那就是吧。”江灏又笑起来，像是被抓包时心虚的模样，又很是不以为然，总之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悔过。
“什么叫那就是吧！？你真觉得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云秀英的嗓音禁不住拔高了些，“既然你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情况，用什么方式不好，非得选一个漏洞百出的……分分钟就被有心人揪出来，你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怎么会，”江灏满不在乎地伸手戳戳盆栽，叶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又伸手去碾。就这么一边玩得不亦乐乎，一边慢悠悠地回答，“我不是补偿他了吗？”
补偿……
想到这个，云秀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质问江灏：“林学渊联系你了？”
“是啊。”
依然是这样的态度。
好，很好。云秀英怒极反笑：“你跟他说，薛弘和更适合他的新戏？”
“是啊。”
“你觉得这是补偿薛弘和？”
“是啊。”
“……”云秀英感觉之前那些熄灭的火苗在江灏的放纵下已经死灰复燃了。真触及到利益，她的委曲求全瞬间成了催化剂，她现在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你他妈装什么高风亮节？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你费尽心思，你却拱手让给薛弘和！？”
云秀英实在是憋不住。想想她为江灏掏心掏肺，在他面前连大声都不敢，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剑走偏锋……江灏就是这么对待她的。云秀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含辛茹苦都喂了狗，她睁大眼睛看着江灏，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江灏愣了愣。
云秀英对他发脾气，他也是第一次见。
但片刻之后，他仍是弯着唇角，愉悦到凉薄地说：“是啊。”
云秀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这样不是很好吗？”江灏很认真地问她。
云秀英嗤笑一声：“所有人？”这个所有人里，大概不包括她吧！
她对江灏失望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此刻满脑子都被如何处理这件事占据。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就算破釜沉舟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江灏乱来，她不能也跟着乱了阵脚……薛弘和绯闻的脏水绝对不能沾到江灏身上，林学渊那儿的资源，她也绝不能让给区区薛弘和。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云秀英的脸色阴晴不定。
但江灏知道——她原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来质问自己是不是有后招罢了。
好吧。
不想知道，他就不说了。
反正也没什么人愿意听他说话。
他垂着头，拿起剪刀开始修剪他的盆栽。一时失手，居然咔擦一下，冷不丁把一大截枝干好端端地给剪了下来。
残叶落了一地。
薛弘和仍是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漏网之鱼吧。”不知道是不是陆秋做贼心虚，她总觉得那时候薛弘和不经意地抬起头，往她这边扫了一眼，弄得她如坐针毡，差点跳了起来。
她当然没真的跳起来。
跳起来的是秦潇潇。仿佛之前所有的平静都是为这一刻积蓄力量似的，她扬起下巴，横眉冷眼地忽然朝薛弘和开炮：“辣鸡！”
“哦。”薛弘和点了点头。但看他那样子，果然还是敷衍的意味比较重。
既然他不放在心上，秦潇潇也重新坐了回去。这次她是真冷静下来，从陆秋手掌接过遥控器调了回去，把这条新闻又完整地看了一遍。陆秋其实是想拦她的，但她实在没理由拦，也就任由秦潇潇仔仔细细地研究。
秦潇潇看出了点端倪：“这个[今天开始做狗仔]是他们的人？”
今天开始做狗仔……就是陆秋的ID。
还是她以前申请的，一直荒废着，这个时候才派上了用场。
此刻被人点名讨论，实在让陆秋难受得很。她想要插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缩在一旁沉默着，看秦潇潇仿佛忘记了她的存在一样，气场全开地质问薛弘和。
薛弘和嗯了一声：“同一时间出现两拨人，可能性太低了。”
“一面跟你承诺这件事到此为止，一面在网上把这件事情捅出来？我就奇了怪了，这个工作室既然不想顾念你的面子，何不干脆硬气一点，这样咱们好歹也能敬佩它几分。”秦潇潇说着又笑了。
她是真的觉得这事挺莫名其妙的，在娱乐圈混了几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分的工作室……听说在网友心中口碑很好，爆料准确及时，是不随便攀咬，不参与撕逼的良心狗仔队？早在薛弘和告诉她说沟通好了的时候她就觉得不过如此，没什么良心不良心的，只是看砝码够不够而已。谁知道信誓旦旦地保证之后居然在背地里捅一刀……那么之前的多此一举是为了什么，搞笑吗？
心里头一不屑，秦潇潇就想挑事：“薛弘和，人家摆明了是要来打你脸的，你还坐得住？”
薛弘和还真坐得住。如果不是电视屏幕上开始介绍他的履历，那张脸跟他一模一样的话，只是看到这样的薛弘和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件事情跟他毫无关系。
他还在慢吞吞地分析：“可能是内部利益冲突，闹矛盾了。”
嗖——
陆秋觉得膝盖有点疼。
“也是。那一大笔钱，不会有下面人什么事。”秦潇潇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薛弘和的公司去交涉的肯定是高层。高层理所当然是说得上话的，也是要将利益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下面那些费力不讨好的人眼红了，一时鬼迷心窍，可不就狗急跳墙了。
说到底还是他们想得太简单，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压一压就下去了。
混这行的，不怕不要钱，就怕不要命。
人家豁出去了往外捅，再想补回来就难了。
秦潇潇禁不住啧了一声：“真麻烦。早知道就不信你那辣鸡团队，我自己去把那家伙揪出来好了。能够拍到这种照片的人，没准就是小区的住户。要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揍得她满地找牙……”
啪。
陆秋的手机猛地砸在地上。
她的脸色有点发白——她之前怎么就没好好考虑？既然都是一个小区的，秦潇潇即便确定不到江灏身上，想要怀疑他还是很简单的。
她怎么就天真地以为江灏不会牵扯进来！
秦潇潇住了嘴。她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时忘形，全然不顾自己还在陆秋家，还在陆秋面前。完蛋，她现在的形象一定是蛮不讲理的恶毒女配了_(:зゝ∠)_……回想自己刚才那指手画脚的嚣张模样，秦潇潇有点后悔。她和陆秋毕竟第一天认识，还没熟到能放任自己个性的份上。
为了补救，秦潇潇几乎瞬间就扬起了热烈的笑：“哎，秋秋你怎么了，一脸受惊的表情？不要相信电视上胡说八道啦，你都看到了，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喜欢的人是你呀……”
陆秋摇了摇头，示意秦潇潇不要讲。她缓缓地站起来，又蹲下身捡起手机，使劲用手掌擦了擦。
她的神色看上去十分晦暗，秦潇潇感受到了这一点，难得地皱起眉，轻声问：“怎么了？”
“你不是想知道拍照的人是谁吗？”陆秋问她。
秦潇潇笑了笑：“我就知道，秋秋是在关心我。不过不用为这种人生气啦，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这种人？
陆秋心里有点发冷，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不屑还是惶恐。她盯着秦潇潇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告诉她：“那个人就是我。”
秦潇潇：“……”
咦。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她好像忽然幻听了Σ(っ°Д °;)っ
*
实际上，薛弘和的公司并没有秦潇潇想的那么辣鸡。他们虽然在第一时间搞定了陆秋的工作室，却没真将所有指望寄托在工作室上，而是做了两手准备，早早安排了人蹲在社交网络上。陆秋那条微博发出去没多久的时候，他们就着手收买了陆秋@的那几个大V。没有人帮转，以陆秋个位数的粉丝，关注这条爆炸性新闻的人自然寥寥无几。
问题就在于，大V中间居然有个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清流……
其实还算不上大V，不过十万粉而已。
但十万粉，一传十十传百，影响力还是不可忽略的。
这个人就是陆秋最后顺手@上的河粉之家叶雪琴。陆秋其实只是存了一点儿让叶雪琴早点儿看到热闹的心思，谁知道正是这个举动才让事态真正扩大化。
叶雪琴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就转了：“我没看错吧真的是小和跟秦潇潇？？？天了噜这是要公开了吗喜大普奔！cp粉表示这一颗大糖简直甜到掉牙（doge）”
因为这几天掐cp的事情，叶雪琴十分敏感，如今有一个证明自己立场的绝佳新闻，她当然不会放过。所以原本有些招黑的绯闻，到她嘴里变得十分喜庆。
说白了，叶雪琴这种粉丝根本不在意薛弘和找不找女朋友，反正都不会找她做女朋友……
男欢女爱，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这个时候转发的人还不多。薛弘和的经纪人当机立断找到叶雪琴，让她删除微博。
叶雪琴傻了一会儿：“你真的是小和的经纪人？！”
“是啊。我知道你是薛弘和的粉丝，想必你会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删掉这些黑他的照片的。”经纪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叶雪琴却抛开这个，问他：“我删博有什么好处，能让我见到小和吗？”
经纪人有些为难：“这……恐怕有些困难……给您提供经济补偿还是没问题的。”
“我不差钱！”叶雪琴回答得正气凛然，“哼，这都做不到，我就知道你是骗人的，姐也是混过微博的人，这种骗人删博的手段姐见多了！你肯定是那个混蛋的小号，想让姐删掉本cp的糖，做梦╭(╯^╰)╮”
经纪人：“？？？”
但他无法澄清自己。
叶雪琴果断把他拉黑了……
经纪人：不……（尔康手）
叶雪琴拉黑了他还不够。想到这人居然无耻地开小号来蒙骗她，企图让她删博，她就气不打一处来，直接从列表里翻出那个说cp粉恶心的家伙，又是一通嘲讽。
对方背了一个大锅也是很懵逼，当仁不让地就跟叶雪琴吵了半天。
直到他看到叶雪琴最新的那条微博——
卧槽！
手机那端的闫明锋一下子哑了声音。
这几天蹭着陆秋家的wifi，他嘚瑟的不行，才会跑来微博上挑事发泄精力——不过他自己不觉得这是挑事。秦潇潇和薛弘和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秦潇潇根本就不喜欢薛弘和，非要把两人凑在一起算什么事儿……再看到这些cp粉经常yy一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他就觉得很糟心了。
但闫明锋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免得给秦潇潇惹了麻烦；秦潇潇这人看着好说话，实际上记仇得很，知道他在微博上泄露她的私生活，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一开始，他只能避重就轻，难免显得莫名其妙。
要说闫明锋也确实是从小被惯出了少爷脾气，一贯我行我素，并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偏偏现在一个陆秋压在他的头上……他忍了，谁让自己还要用人家的wifi；但网上这个不认识的家伙也对他那么不客气，他就不能忍了。加上叶雪琴说话确实偏激了些，一来二去，就发展到了今天这个你死我活的局面。
闫明锋还觉得他没错：他是尊重客观事实好吗。
连同框照甩他一脸的时候，他还坚持：这算什么，又不是两个人扒光衣服躺在一张床上，能证明什么吗？
信这个的人真是傻子。
叶雪琴气得喷他：非得把扒光衣服的照片甩你脸上才信两人在一起的你才是傻子。
闫明锋觉得自己委屈得不行。
但仔细一看那张照片，他又觉得而不对劲了。这角度，这风景……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他可十分敏感，简直就是他趴在江灏家窗台上偷窥薛弘和家的视角嘛！
#他好像暴露了什么#
不对劲。
江灏也……不对劲。
电光火石间，江灏昨天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从他脑海里飘过。
“我的意思是，这事狗仔已经知道了。”
“你知道林学渊要回国的事情么？”
“谁知道。哪个小鲜肉吧。”
而在他嘲笑江灏是小鲜肉的时候，他说：“谢谢夸奖。”
闫明锋忽然觉得手指有些发颤，险些连手机都拿不住。
他哪里还有和叶雪琴吵的欲望。他满脑子都是江灏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弯弯绕绕的心思——显而易见，现在影视圈最有名气的小鲜肉除了他和薛弘和还有谁。他根本就不是想让陆秋看什么wifi，他一开始就是冲着薛弘和下手的。
他的目标是……林学渊！
闫明锋一下子坐不住了。他感觉要是现在给他一根窜天猴，他真的能上天。
然而手机屏幕上，那个河粉之家仍在上蹿下跳。她死咬着照片不放，就像握住了一柄尚方宝剑，不逼得他臣服不罢休。
闫明锋气得目眦尽裂。
被人这么挤兑很少有人能淡定，更何况是闫明锋。原本无论如何他都没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说的。这会儿他的理智已经被愤怒盖过去，也就顾不得那么多：“这本来就是有心人的一个骗局，故意请了狗仔拍这种照片。他就是想要把薛弘和扯下去，好自己上位。”
绯闻不算丑闻，有时候却比丑闻更可怕。
闫明锋对这种手段并不陌生，简单，但确实好用，对偶像的杀伤力更是极为致命。
放在平时，江灏要这么做他可能还会笑嘻嘻地搭把手，唯恐天下不乱。
可是江灏不应该把秦潇潇算计进去，更不应该瞒得他滴水不漏！
江灏明知道他喜欢秦潇潇，却给了所有人一个秦潇潇薛弘和在一起的理由。
闫明锋现在脑子一团乱，一会儿是江灏怎么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干出这样龌龊的事情，一会儿是秦潇潇知道后会不会误以为是他从中作梗……到最后他也分不清他到底是在气无中生有的绯闻，还是气江灏一点都不把他这个死党当回事，不声不响地就把他也给坑了进去。
江灏干得出这种事情，就不要怪他……
“你知道林学渊吗？他要回国拍电影了。男一号只有一个，你应该知道重要性的，挤破头都要上去。”
虽然好演员一抓一大把，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还是江灏跟薛弘和。不，林学渊的电影偏向暗黑系，而江灏看上去太乖了，没有薛弘和那种严肃起来格外硬朗干练的气质……薛弘和的赢面更大。
但是选角的事情并不光是外形和演技的竞争。
薛弘和若是绯闻缠身……墙倒众人推，万一再爆出点什么事来……失去了这个有力竞争对手，可不就是江灏的天下了？
闫明锋越说越觉得，事实就是这样。
他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一分情谊，没有直接说出江灏的名字：“为了不让薛弘和上，还有比栽赃他更简单的手段吗？”
“林学渊？”叶雪琴问他。
“嗯，虽然还没公开……”
“呵呵，连林学渊都搬出来了，”叶雪琴的口吻十分不屑，“每个月都要传一次，比大姨妈都准时，烦不烦。”
闫明锋：“……”好吧，跟他之前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事儿确实不太让人信服……闫明锋只能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这种话叶雪琴会信就见了鬼了！
何况照片就是铁证，谁会相信薛弘和秦潇潇没关系。
她可是为绯闻喜大普奔的人，哪里意识得到其中的利害。
因此闫明锋在等了半天没等到叶雪琴回应之后，忍不住焦躁地去刷了刷她的首页——
卧槽，这人又把他给挂上去了！
这次是“小和的绯闻原来是林学渊新戏的垫脚石？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被害妄想症”。
被害妄想症你妹(╯‵□′)╯︵┻━┻
*
陆秋觉得此刻三方会谈的局势十分微妙。秦潇潇和薛弘和都在直勾勾地看着她，秦潇潇是真的傻眼了，薛弘和却仍不动声色，看不出心思。
能被这两人如此注视着，粉丝大概死了也甘愿吧。
比如叶雪琴要是在这里，一定会两眼一黑直接晕过去。
可惜陆秋不是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粉丝，现在的气氛也不容她以这样的方式敷衍过去。
这让陆秋有点后悔。其实她完全可以默不作声，就这样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任由秦潇潇闹腾。
秦潇潇不会想到她要找的人就在身边。那个微博账号注册的早，没有绑定任何个人信息，再加上秦潇潇眼下对她的信任，陆秋完全可以把自己从绯闻旋涡中摘出去。这件事就这么简单地结了，他们还可以开开心心地一起玩游戏。
而不是在把自己曝光之后，面对他们手足无措。
她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但是那样一来，帮了她的江灏怎么办呢，让他背锅吗？
她的良心又该怎么办呢，一直瞒着向自己释放善意的秦潇潇直到死吗？
本来就是她的错误，犯了错就要认。
她在这里扛下来，当事人找不到江灏身上去，他也就安全了。
陆秋深吸了口气。她觉得那些支持她瞒下去的理由都站不住脚，所以她必须坦白：“是我。我一直蹲在锦江小区，摸清楚情况之后，也是机缘巧合下拍到了那一幕。后来你们也知道了。我的工作室确实是想把这件事压下来，但我不干，我就自己发到网上。”
只是没想到后来还秦潇潇薛弘和都跑她家来蹭wifi……这就很尴尬了。
陆秋至今觉得这事儿是一个神展开。
秦潇潇一脸懵逼。陆秋补充了句“都是我的责任，你要怪就怪我一个人好了”，她才懵懵懂懂地醒过来：
“秋秋啊……这又不是柯南，找出了犯人就要老实认罪……”
“……”明明她态度都那么诚恳了，这人还以为在开玩笑呢。陆秋禁不住瞪了秦潇潇一眼，严肃道，“我是说真的。”
这个时候，薛弘和忽然开了口：“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确实碰到过你。”
秦潇潇：Σ( ° △°|||)︴她看了薛弘和一眼：“什么情况，你怎么不早说？”
薛弘和：“脸盲，没想起来……”
陆秋：“……”等等，她还以为薛弘和跟她一样，是因为尴尬才不提那件事呢？结果他根本就是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陆秋一脸血地提醒他：“那时候你还问我要wifi密码来着……”
薛弘和恍然大悟：“好像是……抱歉，现在问wifi密码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对他来说大概就跟进了饭店随口问了服务员wifi密码一样，要不要得到都是一样，他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服务员身上过。
陆秋表示不想和你说话并朝你扔了一只秦潇潇。
秦潇潇有点头大。她勒令双方暂停吐槽，而是在她问了话之后才能回答。这样她终于梳理清楚了前因后果：“也就是说，秋秋你一直等着拍我们俩？有一次还不小心被这家伙看到了？昨天你终于抓到机会拍了照片，但因为工作室不让用，你才一气之下自己上传？”
大概是这么回事。陆秋懒得纠正细节，点了点头。
薛弘和也点了点头。
好吧。事实在眼前，秦潇潇终于有点相信陆秋就是那个天杀的狗仔了……世界真奇妙，她才认识的朋友居然是等着抓她小辫子的狗仔。想到刚才的新闻报道，和绯闻事件将要带来的一系列舆论麻烦……秦潇潇愤恨不已：“那你为什么不把我拍好看点！？”
陆秋：“……？？”这个重点好像有点不对？
秦潇潇还在那里骂骂咧咧：“就不能拍我妆后的照片，不知道明星都是照骗，素颜根本不能见人吗？”
喂这个重点好像更偏了……然而陆秋自己都顺着说：“没关系，渣像素就跟加了滤镜似的，看上去你的皮肤好到不行。”
“是吗，”秦潇潇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亲爱的我就知道，在你眼中我永远是最美的！”
完全不知道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而且他们就这么化干戈为玉帛真的好吗？陆秋已经做好了秦潇潇手撕她的准备呢Σ(っ°Д °;)っ
“秋秋你肯定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吧？是不是挑了好久，觉得哪一张都美美哒，根本不知道发哪一张好呀……”
秦潇潇开始捧着脸自我陶醉。陆秋忍不住打击她：“我录的视频，发微博的时候随手截了几张。”
秦潇潇：“我不信。”
陆秋：“不信就不信。”
太冷淡了。秦潇潇开始打滚：“你给我看嘛我要看QAQ”
陆秋被她缠得没办法，想着本来就是拍得他俩，给当事人看看得了。但视频一放出来，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视频里面有声音！
“这人是你朋友？”秦潇潇问。
陆秋观察她的神色，好像没有什么变化……再一听，录出来的声音的确有些失真，又隔得远，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而且秦潇潇对江灏的声音……应该不熟吧？
陆秋稍稍安下心：“是啊。”
秦潇潇接着问：“什么朋友？也住在锦江小区吗？”
她的语气十分随意，陆秋也捉摸不定她是察觉了什么，还是单纯对这个朋友感兴趣：“是啊。不过他跟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是我知道他住在那儿，才求着他让我去的。”
“哦……”秦潇潇拉长了音，弄得陆秋心里七上八下的。冷不丁又听她扬起笑道，“以后别这样了。”
陆秋心里咚地一下，只剩下一个念头：秦潇潇发现了？她这是在警告她？
“……我不允许你求别人，你要求，也只能求我。”秦潇潇补充完那句话。
陆秋：“……呵呵。我为什么要求你？”
秦潇潇捧脸：“你把我拍的那么美，难道不是爱上我了？不然怎么会连镜头都充满爱意。”
……陆秋表示她眼瞎看不出来。
“哪门子的爱意，谁知道你们在那干什么。”讲到这里陆秋有点郁闷了，她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件足以令她的自信塌陷的事实。
那个时候，她的确是对两人交往的事情坚信不疑，才会毫不犹豫地爆料……现在真人就在她面前，cp感的确是有，恋爱嘛，就只能呵呵哒了。
问题就来了：你们两人既然不是那种关系，又是怕被曝光绯闻的身份，为什么要干那种让人误会的事情！？
陆秋忽然觉得她真是特别冤！别的明星都十分注意避嫌，哪像他们两个！
“哦……那个时候啊，”秦潇潇歪头想了想，“好像是在找信号……这不都跑你这儿来了。”
“找信号？？？”陆秋一脸懵逼，“你怎么不说你们盖着棉被纯聊天？”
秦潇潇还觉得挺委屈：“大夏天的盖什么棉被……”
陆秋被她梗得说不出话来。
好吧……
找信号……
她这个爆料一下子从忠于事实变成了颠黑倒白，居然就是因为这两人心血来潮找信号。
这个理由她服了。
但这其实挺让人难受的。一直以来的自信满满被人一脚踩扁，始终坚守的信仰被人一巴掌打翻，像是在嘲笑她的天真幼稚而不自知。
陆秋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经常这样，因为站在自己的立场看不清全貌，就任意拿着耿直当借口去伤害别人。
“秦潇潇……你不生气？”陆秋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了这句话。那瞬间她莫名觉得秦潇潇这个名字真是陌生得很，在唇边打了几个转儿才说出口……其实他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可以随时翻脸不认人的陌生人，她不知道秦潇潇还有什么理由对她笑，“这种事情被爆出来，你们应该很头疼吧？”
秦潇潇挑了挑眉：“你看他像头疼的样子？”
她用眼神示意薛弘和。
薛弘和一脸若有所思，又好像已经神游太空了。
陆秋除了摇头还能怎么做。她真是完全搞不懂薛弘和，娱乐圈怎么会有这种什么都不当回事的明星，她已经可以想象经纪人像老妈子一样跟在他身后耳提面命苦口婆心，他却只是嗯嗯嗯点头了事的模样了……而且他在电视上的形象明明是温和有礼、英挺俊朗、年轻又上进的小鲜肉！
这是虚假宣传！她要投诉！
“所以咯。他都不急，我急什么。”
秦潇潇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重新又是一副乐颠颠的模样。
居然是陆秋爆的料，她还真是万万没想到。世界真是太小了。
但是这样一来，她反而觉得没什么，这件事情原本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况且：“我就算死在你手里也甘之如饴。”
陆秋：“……”她感觉和秦潇潇无法交流。
不过，秦潇潇这话说得也没错。
因为社会对女性若有若无的苛刻，绯闻事件中，受伤害更多的往往是女性一方。到了薛弘和秦潇潇的身上，却要反过来。
薛弘和走的是偶像路线，吃的是青春饭，吸的粉多是怀春的少女。这些人正是疯狂追星的年纪，支持起偶像来不遗余力——相应的，她们更容易将自己放在女友粉的位置，觉得偶像是大家的，不可能让某个女人私自占有。而且别的女人都配不上偶像。
现实中当然没那个男人真能一辈子禁欲。为了荧幕形象，为了圈住粉丝，男偶像一般都会选择地下恋情或者干脆隐婚，等到五六十岁再告诉粉丝自己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薛弘和理应如此。
他要真谈恋爱，肯定得瞒着粉丝，不然一大片人脱粉，他在娱乐圈也很难继续混下去。而且爱之深恨之切，当初粉得越深，以后就黑得越深。就算被迫分手了，人家也始终记得他有过这么一个“污点”……
薛弘和本来就是一夜爆红，眼红他的人也非常多，都盯着他等着他出问题。这种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公司一般都会直接禁止偶像恋爱，处在上升期明星一般也不会顶风作案——犯不着一时糊涂自毁前程。因此，这个时候爆出薛弘和的绯闻，对他的伤害无异于原/子/弹，别说彻底澄清，光是安抚暴走的粉丝就足以让他焦头烂额。
一个处理不好，他的星途真的可能因为绯闻而终止。
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一个薛弘和下去了，立马又会有别人顶上来。
然而，当事人莫名地很淡定……
至于秦潇潇……严格来说，她原本就不是偶像，甚至也不是演员。
她是歌手出身，还是综艺节目选秀选出来的，那一届总决赛投票的时候陆秋还用手机投了，只是不是秦潇潇，是谁她也不记得了，秦潇潇拿第一的时候她还怨念了一下为什么是秦潇潇。
那阵子大概是秦潇潇最光辉的时刻了，顶着冠军的名头，出唱片，拿了几个业内有分量的奖，也圈了不少粉。但随着国内唱片市场愈发低迷，以及选秀的热度过去之后，秦潇潇在这行混得愈发艰难，慢慢地也销声匿迹了。
直到近几年才凭着一些酱油角色慢慢唤起了观众当初的记忆，刷回了一些存在感。
不过粉丝对她的定义更多的还是偏向“歌手”。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对歌手往往能很宽容，无所谓秦潇潇谈没谈过恋爱了……
据说是谈过的……
关于秦潇潇的小道消息也有过不少，说不清真假，总之粉丝多半一笑置之，而不是哭天抢地。
所以对于秦潇潇来说，绯闻根本动不了她，她不在乎。她只是替薛弘和着急，他现在相当于被人推进了黄河，本来就洗不清了，这人还一点爬上来的想法都没有。
真不怕被溺死！
但爆料的人是陆秋……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和可爱的女孩子比起来薛弘和那家伙根本不算什么嘛！
秦潇潇心安理得地淡定了。
于是懵逼的人就换成了陆秋了：都被爆绯闻了你怎么能不管呢，这跟说好的不一样！
弄得她心里很不安……
现在她删微博还来得及吗QAQ
陆秋抱着微薄的希望打开微博。她这个号根本没发过几条，也一直无人问津，只有最新的那条爆料，转发评论点赞都上万。陆秋想都不用想都知道两方的粉丝会如何骂她……骂就骂吧，她被粉丝骂也不是第一天了，现在被骂骂还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
可是删除了又怎样，微博是消失了，留下的痕迹也能一并抹去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好笑，像是掩耳盗铃，而她也真的沉浸在虚幻的平静之中。
她没有求证，就草率地拍了照片传到网上，给当事人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错了就是错了。
陆秋不知道该怎么弥补她的错误。她也没有什么能给秦潇潇的，除了……
“秦潇潇。”陆秋闭上眼睛，忍痛说，“你去把我家wifi密码改了吧。”
秦潇潇不明所以。
“以后它就是你的了。”陆秋许诺道。
对她来说似乎算不得什么损失，只是把不知从何而来的幸运让了出去。但除此之外，陆秋也想不到还能给秦潇潇什么补偿了。
秦潇潇如果不能接受的话……
呃。
陆秋看秦潇潇一脸泪光盈盈的样子，感动得恨不得扑上来，哪里像是会拒绝的样子。
问题是她说的什么：“我嫁”！？
“你嫁……什么？”陆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秦潇潇还真扑了上来，用手环住她的脖子，一下子把她压倒在柔软的沙发上：“之前新闻不都在说，遇到愿意给你开热点的人就嫁了吧。没想到秋秋你居然连wifi都要让给我呜呜呜这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聘礼！”
“嫁你妹！快滚开！”陆秋扯着嗓子喊。她后悔了，她真是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说出那种话！
秦潇潇才不听她的话呢，脑袋在她肩窝蹭来蹭去，弄得她痒痒得不行，感觉都要被逼疯了：“你让开，我去微博澄清还不行吗？”
秦潇潇忽然顿了一下。
她将下巴搁在陆秋的锁骨处，仰起头来看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近在咫尺，如同星辉般闪耀。
她忽然笑了笑。
“没人会理你的，从来谣言传的都要比辟谣快，何况还确有其事。”秦潇潇一边说，一边玩笑般用圆润的指头在陆秋锁骨上摸摸索索，“你死心吧。”
她说的是实话。
陆秋也知道自己影响力微弱，根本不足以澄清。这让她一时忘了反抗……也许是秦潇潇这模样实在像一只狡黠的猫，她不知怎么有点挪不开眼：“那不然怎么办……”
“秋秋你是不是跟你们工作室决裂了？”秦潇潇忽然问。
陆秋愣了愣才点点头。照片是以她个人名义发的，推测出这点并不难。
“不如干脆自立门户好了？”秦潇潇提议，“你这个号既然已经有了知名度，就别浪费了，好好利用。”
“……什么意思？”陆秋抿了抿嘴。她心里忽然有了一点猜测。她不敢说，只能试探，“狗仔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单枪匹马就能轻易挖到内/幕……”
“傻丫头，”秦潇潇风情万种地朝她抛了个媚眼，“你认识了我，还怕以后没有料可爆吗？”
*
晚上八点。
夜幕笼罩下的锦江小区仍是一片灯火通明，环绕在小区外围的河水上盛满了星光，远远望去犹如梦境中的城堡。
云秀英无暇欣赏。
她觉得她要疯了。
电话线已经不能传递她的愤怒，她顾不得手上还有一堆工作要忙，直接杀了过来。可真到闯进门去看到那个安静的少年时，她满腔的怒火奇异地被掐灭了，原本憋在喉咙处只等着连珠炮般发射的话也咽了下去。
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看似给予了他一切，却什么都没给他。
他蹲在一株盆栽前，清秀的眉眼舒缓开来，若有似无的浅笑仿若明月下潺潺的溪流。简简单单的一件衬衫，贴合着清瘦的腰身，洁白无瑕，愣是被穿出了名士风雅的味道。只是再向下，看着宽松的裤腿间，纤瘦的脚踝若隐若现，骨头的轮廓清晰地凸了出来……
云秀英心疼了他十几年，这种情绪早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因此她只是轻轻地喊了一声：“江灏。”
少年转过头来：“云姐。”
他扬起笑，整个人都纯净得像是一个不忍打碎的梦。
云秀英真想他一直保持在这个状态，又怕他憋进自己的世界再也不出来。所有人都把他当孩子，他也把自己当个孩子，可他毕竟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哎……”云秀英叹息着在他身边蹲下来，像是教育小孩子一样轻声细语，耐心地哄着，“江灏，你告诉云姐，你是怎么想的？”
江灏歪了歪头，表情十分无辜：“我没怎么想。”
云秀英皱了皱眉。
她是看着江灏长大的，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人，但她还是时常弄不懂江灏在想些什么。这个认知让她重新焦躁起来，她努力压抑着这种情感，以免在江灏面前表露出来：“云姐一件件理给你听，好不好？”见江灏乖乖地点头，她终究有些迫不及待，问，“你为什么要拍薛弘和秦潇潇？”
“不是我拍的。”江灏理直气壮。
云秀英瞪了他一眼：“不是你拍的也是你找人来拍的，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都拍到那个路由器了，我说你昨天晚上折腾它干什么。”
“那……那就是吧。”江灏又笑起来，像是被抓包时心虚的模样，又很是不以为然，总之完全没有一点点的悔过。
“什么叫那就是吧！？你真觉得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云秀英的嗓音禁不住拔高了些，“既然你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情况，用什么方式不好，非得选一个漏洞百出的……分分钟就被有心人揪出来，你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怎么会，”江灏满不在乎地伸手戳戳盆栽，叶子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又伸手去碾。就这么一边玩得不亦乐乎，一边慢悠悠地回答，“我不是补偿他了吗？”
补偿……
想到这个，云秀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质问江灏：“林学渊联系你了？”
“是啊。”
依然是这样的态度。
好，很好。云秀英怒极反笑：“你跟他说，薛弘和更适合他的新戏？”
“是啊。”
“你觉得这是补偿薛弘和？”
“是啊。”
“……”云秀英感觉之前那些熄灭的火苗在江灏的放纵下已经死灰复燃了。真触及到利益，她的委曲求全瞬间成了催化剂，她现在就跟个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你他妈装什么高风亮节？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你费尽心思，你却拱手让给薛弘和！？”
云秀英实在是憋不住。想想她为江灏掏心掏肺，在他面前连大声都不敢，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剑走偏锋……江灏就是这么对待她的。云秀英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含辛茹苦都喂了狗，她睁大眼睛看着江灏，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江灏愣了愣。
云秀英对他发脾气，他也是第一次见。
但片刻之后，他仍是弯着唇角，愉悦到凉薄地说：“是啊。”
云秀英气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得到了他们想要的，这样不是很好吗？”江灏很认真地问她。
云秀英嗤笑一声：“所有人？”这个所有人里，大概不包括她吧！
她对江灏失望到了极点，反而冷静下来。此刻满脑子都被如何处理这件事占据。她付出了那么多心血，就算破釜沉舟也得硬着头皮走下去。江灏乱来，她不能也跟着乱了阵脚……薛弘和绯闻的脏水绝对不能沾到江灏身上，林学渊那儿的资源，她也绝不能让给区区薛弘和。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云秀英的脸色阴晴不定。
但江灏知道——她原本就不想知道为什么。
她只是来质问自己是不是有后招罢了。
好吧。
不想知道，他就不说了。
反正也没什么人愿意听他说话。
他垂着头，拿起剪刀开始修剪他的盆栽。一时失手，居然咔擦一下，冷不丁把一大截枝干好端端地给剪了下来。
残叶落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