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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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青和程桓去柴房找霜花，程钦也一起去。到了柴房门前，就看见一个护院在门口守着。顾青青往前走了两步，被护院拦在了门前。
程钦对护院说：“把门打开。”
护院见两个少爷都来了，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房门。
门刚推开，顾青青已经一步踏了进去。
迎面一股难闻的霉味冲面而来，柴房里面阴暗潮湿，脏乱不堪。顾青青看见霜花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地上，身子下面连个稻草都没有铺，就这么侧躺着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顾青青在地上坐下，把霜花的身子抱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检查她的伤势，只见霜花的脸上手上都有些伤痕。顾青青正想把霜花的身子侧过来看看，就听见她口中嘶地吸了口凉气，好像是碰到了伤口。
顾青青连忙撩起她的裙子，只见裤子上面血迹斑斑，屁股部位的布料都打烂了。
霜花本来正在昏睡，被抱起来之后迷迷糊糊地醒了，睁眼一看，顾青青一张脸上挂着泪花。霜花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青青，你来了啊……”
顾青青只点点头，一时之间只顾流泪没有说话。
程钦也瞧见霜花的伤，打得实在是太狠了。他上前一步把伤药放在顾青青旁边，霜花这才看见了他，低低地叫了声：“谢谢大少爷。”她目光向左移，呆了一下，看见旁边站着没动的程桓，半天才苍白地笑了一下，叫道：“二少爷……”
程桓脸色一直都不是太好，眉头一直皱着，跟他平时整日说话带笑的模样不一样。
“霜花，你今天就可以不用在柴房了，”程桓说，“老爷夫人已经宽恕你了，不会再责罚你，一会儿就送你回院子里面去养伤。”
他只字未提霜花受委屈的事情，顾青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霜花挣扎了一下无法起身，只好说道：“谢谢二少爷求情。”
程桓把脸转开：“你一直未进食，身体太虚弱了，青青先帮你上药，我去灶房给你拿点吃的东西来。”说完也不等霜花说什么，转身就往外面走。
程钦拍了拍顾青青的肩膀：“都交给你啦。”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柴房里面只剩下两个小姐妹，两个人对望一眼，霜花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裤子解开，但见屁股和大腿处都青紫不堪，有的地方已经破皮，血肉模糊。
顾青青拿了伤药，小心地给霜花涂抹上去，又帮她穿好衣服，仍然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坐在地上，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霜花，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她不该怎么样。
霜花笑笑：“青青，你这个傻瓜，哪有我们该不该的，只有主子们乐意不乐意的。表小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一直在找机会整治我，这次若不是你的银子，也会有别的事情给她借口。”霜花本来心思没有这般细腻，挨了一顿打之后想通了很多事情。
顾青青抱着霜花默然良久，霜花又说：“幸好有二少爷帮我求情，要不然昨天我肯定会被打得更惨。”
顾青青想起刚才程桓说的话，不禁感叹：“二少爷是个明白人，可也太明白了……”
霜花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
顾青青犹豫了一下，把程桓的意思给霜花说了说，霜花听完沉默了半天，才说道：“二少爷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信他……虽然他平时也都是这个样子，对谁都好，可是对谁也都不好，我还是……还是想对他好……”她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顾青青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顾青青应了一声，程钦推开房门走进来，程桓跟着后面，手里拿着个饭菜篮子，走到顾青青跟前递给她。顾青青拿出饭菜照顾霜花东西，但是她只吃了小半碗粥就什么都不想吃了。霜花这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也不觉得饿，人虚弱得不行。
顾青青扶着霜花站起来，要送她回院子里去。霜花的身子还有些抖，腿上没什么力气，半天才走了几步。顾青青看了程桓一眼，想示意他过来帮帮忙，却见程桓已经走到外面，叫了一个护院进来。
那护院身体强健，一把就把霜花背了起来，最后用手托她的时候，碰到她大腿上的伤，疼得她直抽气。
程桓皱了一下眉头，旁边的程钦说道：“她受伤了，不能背着，小心抱着吧。”
护院连忙换了个姿势，再次把霜花抱了起来，对着少爷们笑了笑。
程桓看着霜花，对护院说：“送回我院子里去，交给千雪看护着。”护院立刻领命而去。
顾青青往前走了几步，也跟着去照顾霜花，所以没听见身后两个人在说话。
程钦拍了一下程桓的肩膀说：“知道你心疼霜花，自己丫鬟被打这么惨，想抱就别忍着。”
程桓看了大哥一眼：“府里面人多嘴杂，被某些人看见了再去乱嚼舌根，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你说得倒也没错，不过要是青青被打成这样，我拼着挨爹娘责骂，也要自己把她抱回去的。”程钦低声说道。
程桓突然笑起来：“大哥，你现在变了不少啊，之前可不知道你这么会讨女孩子喜欢。”
程钦正色道：“不是会讨女孩子喜欢，我就是很喜欢青青而已。你不知道，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程桓已经往前走了：“好好好，你的青青是最好的，回头你跟娘说了把她要去做姨娘呗，我现在要回去看我的丫鬟了，你也该回自己院子了。”
两兄弟私底下说话还是很随意的，程钦也不介意程桓的话，又问了一句：“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芊表妹故意诬陷霜花偷东西，不知道是为何，你真的不管吗？”
程桓已经走出了几步，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说完他就一直朝着前面走了。
程钦回到自己院子里，念月已经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见程钦回来才稍微放心，过不多时，顾青青也回来了。她回来之后就闷头干活儿，一句话也不说。霜花的伤口和哭泣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等级落差，在这里，下等人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念月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去找她说话，只帮着她做活儿，程钦就坐在窗台边上看书，时不时瞄她一眼。
屋子里面本来一片安静，忽然就听见屋子外面的小丫鬟快步跑进来，说道：“表小姐来了！”
屋子里头的三个人心里面都是一惊。念月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丫鬟，霜花被沈芊芊冤枉，顾青青肯定非常生气，不知道会不会当场闹起来。程钦也是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沈芊芊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这事儿刚刚告一段落，她就不能消停点？
顾青青整个身子僵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看着门口，沈芊芊的绣花鞋已经踏进门来了。
念月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迎过去：“表小姐来了啊，快到里面坐着。”她招呼沈芊芊坐下，莲儿就站在旁边。
念月看了一眼顾青青，忙着出去拿茶水点心了，沈芊芊一脸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儿，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坐着坐着就掉下眼泪来。
这么一来，程钦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看书，他起身走过来，坐在沈芊芊旁边，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沈芊芊哭哭啼啼地说：“还不都是因为昨天的事儿，霜花非说我冤枉她，跟我吵架，说银子是青青送给她的，弄得我里外不是人，这府里面谁都觉得我是在欺负下人。现在霜花也回院子去了，更有人背后说我污蔑她了。你们俩是好姐妹，我们也都知道。我就是来问青青一句，求个清白，是不是她送给霜花的银子？”
程钦看了看顾青青。
“哪有的事儿啊，”顾青青笑眯眯地走过来，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她的手指藏在帕子里面，用力掐着，“我哪有那么多银子送给她啊？自个儿都不够用的，我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都靠着我赚钱养着，一文钱都不舍得乱花，哪会有闲钱给人呢？”
沈芊芊止住眼泪，看着顾青青：“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顾青青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霜花可能是真拿了表小姐的银子，您就看在她家境贫寒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沈芊芊用帕子轻轻擦去眼泪，一脸笑容地看着顾青青：“还是青青懂事又识大体，有你这句话，这件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回头我跟姨妈求个情，让她多给霜花点银子，她可能就不会惦记我那点月例银子了。”
她这一句话把府里补偿霜花的功劳也揽在她自己身上了。
顾青青笑得很开心：“表小姐宅心仁厚，我就代霜花谢过您啦！”
等沈芊芊走了，程钦眯着眼睛看顾青青：“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刚才也被她的表现惊到了，不过她现在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程钦觉得，顾青青是个有分寸的姑娘。
顾青青把手从帕子里面拿出来，上面都是她自己掐出来的指甲印儿，她看了一眼程钦，微微一笑：“什么都没。”
顾青青和程桓去柴房找霜花，程钦也一起去。到了柴房门前，就看见一个护院在门口守着。顾青青往前走了两步，被护院拦在了门前。
程钦对护院说：“把门打开。”
护院见两个少爷都来了，不敢怠慢，连忙打开了房门。
门刚推开，顾青青已经一步踏了进去。
迎面一股难闻的霉味冲面而来，柴房里面阴暗潮湿，脏乱不堪。顾青青看见霜花就在门口不远处的地上，身子下面连个稻草都没有铺，就这么侧躺着在冰冷的地面上，她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顾青青在地上坐下，把霜花的身子抱起来，轻轻放在自己腿上，检查她的伤势，只见霜花的脸上手上都有些伤痕。顾青青正想把霜花的身子侧过来看看，就听见她口中嘶地吸了口凉气，好像是碰到了伤口。
顾青青连忙撩起她的裙子，只见裤子上面血迹斑斑，屁股部位的布料都打烂了。
霜花本来正在昏睡，被抱起来之后迷迷糊糊地醒了，睁眼一看，顾青青一张脸上挂着泪花。霜花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青青，你来了啊……”
顾青青只点点头，一时之间只顾流泪没有说话。
程钦也瞧见霜花的伤，打得实在是太狠了。他上前一步把伤药放在顾青青旁边，霜花这才看见了他，低低地叫了声：“谢谢大少爷。”她目光向左移，呆了一下，看见旁边站着没动的程桓，半天才苍白地笑了一下，叫道：“二少爷……”
程桓脸色一直都不是太好，眉头一直皱着，跟他平时整日说话带笑的模样不一样。
“霜花，你今天就可以不用在柴房了，”程桓说，“老爷夫人已经宽恕你了，不会再责罚你，一会儿就送你回院子里面去养伤。”
他只字未提霜花受委屈的事情，顾青青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霜花挣扎了一下无法起身，只好说道：“谢谢二少爷求情。”
程桓把脸转开：“你一直未进食，身体太虚弱了，青青先帮你上药，我去灶房给你拿点吃的东西来。”说完也不等霜花说什么，转身就往外面走。
程钦拍了拍顾青青的肩膀：“都交给你啦。”说完也跟着走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柴房里面只剩下两个小姐妹，两个人对望一眼，霜花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顾青青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裤子解开，但见屁股和大腿处都青紫不堪，有的地方已经破皮，血肉模糊。
顾青青拿了伤药，小心地给霜花涂抹上去，又帮她穿好衣服，仍然保持抱着她的姿势坐在地上，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霜花，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她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她不该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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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青抱着霜花默然良久，霜花又说：“幸好有二少爷帮我求情，要不然昨天我肯定会被打得更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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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花愣了愣，问道：“什么意思？”
顾青青犹豫了一下，把程桓的意思给霜花说了说，霜花听完沉默了半天，才说道：“二少爷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信他……虽然他平时也都是这个样子，对谁都好，可是对谁也都不好，我还是……还是想对他好……”她的声音到最后已经几不可闻。
顾青青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顾青青应了一声，程钦推开房门走进来，程桓跟着后面，手里拿着个饭菜篮子，走到顾青青跟前递给她。顾青青拿出饭菜照顾霜花东西，但是她只吃了小半碗粥就什么都不想吃了。霜花这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也不觉得饿，人虚弱得不行。
顾青青扶着霜花站起来，要送她回院子里去。霜花的身子还有些抖，腿上没什么力气，半天才走了几步。顾青青看了程桓一眼，想示意他过来帮帮忙，却见程桓已经走到外面，叫了一个护院进来。
那护院身体强健，一把就把霜花背了起来，最后用手托她的时候，碰到她大腿上的伤，疼得她直抽气。
程桓皱了一下眉头，旁边的程钦说道：“她受伤了，不能背着，小心抱着吧。”
护院连忙换了个姿势，再次把霜花抱了起来，对着少爷们笑了笑。
程桓看着霜花，对护院说：“送回我院子里去，交给千雪看护着。”护院立刻领命而去。
顾青青往前走了几步，也跟着去照顾霜花，所以没听见身后两个人在说话。
程钦拍了一下程桓的肩膀说：“知道你心疼霜花，自己丫鬟被打这么惨，想抱就别忍着。”
程桓看了大哥一眼：“府里面人多嘴杂，被某些人看见了再去乱嚼舌根，那就更说不清楚了。”
“你说得倒也没错，不过要是青青被打成这样，我拼着挨爹娘责骂，也要自己把她抱回去的。”程钦低声说道。
程桓突然笑起来：“大哥，你现在变了不少啊，之前可不知道你这么会讨女孩子喜欢。”
程钦正色道：“不是会讨女孩子喜欢，我就是很喜欢青青而已。你不知道，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
程桓已经往前走了：“好好好，你的青青是最好的，回头你跟娘说了把她要去做姨娘呗，我现在要回去看我的丫鬟了，你也该回自己院子了。”
两兄弟私底下说话还是很随意的，程钦也不介意程桓的话，又问了一句：“这次的事情很明显是芊表妹故意诬陷霜花偷东西，不知道是为何，你真的不管吗？”
程桓已经走出了几步，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提了。”说完他就一直朝着前面走了。
程钦回到自己院子里，念月已经急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看见程钦回来才稍微放心，过不多时，顾青青也回来了。她回来之后就闷头干活儿，一句话也不说。霜花的伤口和哭泣的脸一直在她眼前晃，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地感受到等级落差，在这里，下等人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念月知道她心情不好，也没去找她说话，只帮着她做活儿，程钦就坐在窗台边上看书，时不时瞄她一眼。
屋子里面本来一片安静，忽然就听见屋子外面的小丫鬟快步跑进来，说道：“表小姐来了！”
屋子里头的三个人心里面都是一惊。念月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丫鬟，霜花被沈芊芊冤枉，顾青青肯定非常生气，不知道会不会当场闹起来。程钦也是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沈芊芊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这事儿刚刚告一段落，她就不能消停点？
顾青青整个身子僵了一下，停下手里的活儿，抬起头看着门口，沈芊芊的绣花鞋已经踏进门来了。
念月第一个反应过来，立刻迎过去：“表小姐来了啊，快到里面坐着。”她招呼沈芊芊坐下，莲儿就站在旁边。
念月看了一眼顾青青，忙着出去拿茶水点心了，沈芊芊一脸梨花带雨的委屈样儿，坐在椅子上也不说话，坐着坐着就掉下眼泪来。
这么一来，程钦也不好意思继续坐着看书，他起身走过来，坐在沈芊芊旁边，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沈芊芊哭哭啼啼地说：“还不都是因为昨天的事儿，霜花非说我冤枉她，跟我吵架，说银子是青青送给她的，弄得我里外不是人，这府里面谁都觉得我是在欺负下人。现在霜花也回院子去了，更有人背后说我污蔑她了。你们俩是好姐妹，我们也都知道。我就是来问青青一句，求个清白，是不是她送给霜花的银子？”
程钦看了看顾青青。
“哪有的事儿啊，”顾青青笑眯眯地走过来，一脸没事人的样子，她的手指藏在帕子里面，用力掐着，“我哪有那么多银子送给她啊？自个儿都不够用的，我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都靠着我赚钱养着，一文钱都不舍得乱花，哪会有闲钱给人呢？”
沈芊芊止住眼泪，看着顾青青：“你说得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顾青青眼睛都没有眨一下，“霜花可能是真拿了表小姐的银子，您就看在她家境贫寒的份上，原谅她这一次吧。”
沈芊芊用帕子轻轻擦去眼泪，一脸笑容地看着顾青青：“还是青青懂事又识大体，有你这句话，这件事情我也不追究了，回头我跟姨妈求个情，让她多给霜花点银子，她可能就不会惦记我那点月例银子了。”
她这一句话把府里补偿霜花的功劳也揽在她自己身上了。
顾青青笑得很开心：“表小姐宅心仁厚，我就代霜花谢过您啦！”
等沈芊芊走了，程钦眯着眼睛看顾青青：“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刚才也被她的表现惊到了，不过她现在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程钦觉得，顾青青是个有分寸的姑娘。
顾青青把手从帕子里面拿出来，上面都是她自己掐出来的指甲印儿，她看了一眼程钦，微微一笑：“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