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一路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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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你有意见？”夏苗又想起一桩事，“大米还没烙印的, 给她也烙上！”
因为给阿茂烙印后, 那随扈以为自己做错了, 或是做早了，没有得到夏苗的明确交待前不敢再自行其事, 便一直拖到这会儿。
见到一个随扈拿着烧红的烙钱过来, 历经苦难的大米早就看到阿茂身上的烙印，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大方地把衣领拉低, 露出象男人一样结实的肩头。
“咝”一股白烟冒起，大米咬紧牙关，皱着眉, 吭都没吭一声。
夏苗冲阿茂扬了扬眉，意思“看到没你比女人还不如丢不丢人”。
鹂儿感谢阿茂的救命之恩, 把他从小车上扶了下来，解释道：“没关系的，反正穿着衣裳谁也瞧不着。我们每一个都有, 不过我们都是老祖宗当家时进的府, 身上是蝴蝶烙, 只有你和大米俩是禾苗烙。”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这叫什么事？”阿茂嘟嚷了一句。
夏苗坐进马车里，想了想, 里面很宽敞, 挤一挤应该能容得下四人, 看他可怜兮兮，便好心说：“你的脚不方便，也坐进来吧！”
“好嘞！”阿茂小小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嘿嘿笑着蹒跚地上了马车。
他一上了车，车厢里马上就变得逼仄了，夏苗有种压迫感，感觉温度都升高了，脸上有点发烧。
“让一让，到里面一点。”小元子在外面说。
阿茂艰难地挪了挪：“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这条腿没法弯，疼啊。”
鹂儿拉了拉小元子的衣袖：“算了，我们坐车头吧。”
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夏苗想要把阿茂赶下车去，但人家救过自己，又因为救鹂儿使得伤势加重，这么做倒显得冷酷无情，而且象是怕了他一样，当着许多人实在没有面子。
虽说夏苗是深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娘家，却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宅子里的男仆、夏百川生意上的伙伴、十一位姨娘的娘家亲戚、姜大夫、荣公子……他们都是男人，都温文有礼，不象阿茂总是让她难堪，明里暗里吃亏，让她莫名的一肚子火，连脸上都要着了火。偏偏他又不是胡安峰那种混球，打又打不下手，而且也打不过。
有句话，大家闺秀说不出口，却是夏苗的真实感受——她觉得见过的所有男人其实和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下巴磕上多了几根胡子，在他们面前她可以侃侃而谈，可以自由地呼吸。而阿茂，让夏苗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象是感到某种威胁，恐惧是动物的本能。
一见着了他，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沉稳干练就破了功，时不时地象只受惊的兔子，让夏苗对自己恼怒不已。为了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一点，她故意挤兑他，拿主子的身份压他，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事后夏苗倒觉得自己是仗势欺人的坏主子。
明明他一动不动，明明他们碰都没碰到，夏苗却全身都不自在，一抬眼却看到阿茂吸了吸鼻子，整张脸皱了起来。
夏苗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耳朵根都红了。
刚才在院子里踩着脏水，薄底丝鞋被浸湿了，这一路走来又出了些汗，味道实在是难闻。因为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时没感觉出来，此时车帘放下，让人几欲做呕。
她不嫌弃他，他倒来嫌弃她了！
夏苗想要发火，但她毕竟是正经有大家闺秀，不是乡野间的泼妇，很快就想通了，脱下鞋袜，从车窗递出去，叫鹂儿挂在马上晾干。
本来还要感谢他的绅士风度，却只见他盯着圆润粉嫩的脚趾发呆，夏苗忙用衣摆盖住，再也无法抑制地心头火起：“看什么看一双招子不要了？”
阿茂慵懒地靠在车壁上：“一样都是女人，不知道你们这些大小姐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双臭脚吗？我们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下田插秧个个都光着脚，这辈子看过几百几千双脚了，你当我稀罕看你的么？”
他说的确实是个道理，夏苗羞愧难当，又没脸道歉，掀开车窗上的竹帘，看车外的风景。
才一会儿，就听阿茂闷闷地笑了一声，刚开始他还忍一忍，没多久就忍不了，又干脆不忍了，哈哈大笑起来。
夏苗很想质问他有什么好笑，又怕受到更大的羞辱，只得忍着，头也不回。
“你累不累？”夏苗问走在马车边的大米。
连男人都骑马坐车，她一个女孩子家走路，晒得脸上红通通的，能滴下油来，她的精神却很好，捡了天大的便宜一般，笑得嘴都合不拢，走得都能飞起来。
“不累！姑娘，你说的是真话吗？真的能让俺吃饱饭，俺是说大米白饭！”大米仰着脸问道。
“那是当然的，这点小事用得着骗你吗？”
“那就太好了！”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没了，全都没了，就剩俺一个。”
“你会做些什么？”
“俺会担水、劈柴、喂猪、种田……还会带娃，嘿嘿，是俺弟弟，俺弟弟是俺从小带到的，可是……唉，他才七岁上就饿死了。”
“你识字吗？”
“不识，俺爹和俺娘说女孩子家不识字的好，识字太多嫁不出去。”
和大米聊天怪没意思的，十几句后就无话可说了。
群山、绿树、青草、蓝天、白云看尽，一队人马进了城。
鹂儿在路边给夏苗买了双新鞋，穿上新鞋，夏苗又能面对阿茂了。
这时还早，夏苗不想急着回府，到酒楼里叫了两桌菜，犒劳同行之人。
大米大呼早就饿了，一张嘴象是敞开了的布口袋，可以把食物源源不断地倒进去，边啃着鸡腿，她一边说：“太好了，我一辈子都没吃得这么好过，好饱啊！吃了这一餐，做一个饱死鬼，死了也值了！”
小元子啐道：“呸呸呸，这话多不吉利！快吐了口水！”
随扈们又讨论起怪力乱神来，夏苗扭头一看，同是乡下人，破落户阿茂却吃得慢条斯理，一口酒就一口菜，边吃边笑着看他们。
真是个怪人！夏苗道：“这些菜还不够好吗？”
“不是，哦，很好吃啊！”阿茂如梦初醒一般，又摸着胡子狡黠地笑了笑，“我怕吃得太多，把你们夏家吃穷了，你会把我退货的。”
夏苗被他一激，说道：“你尽管吃，我们夏家吃不穷的！”
阿茂还真的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几碗菜很快就吃得见了底。
大米一看急了，悄悄把红烧狮子头、梅菜扣肉和香酥鸡挪得离自己近一些。
他们两个吃饭就跟抢食似的，让同桌的人也有了味口。
这餐饭一直吃到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被染成了金色，一行人才酒足饭饱从酒楼出来。
夏苗的酒量不好，两杯酒下肚脸上就挂了两块陀红，竟然不记得把阿茂赶下车了。
对面的大个子好大的饭量，还有好大的酒量，这两点都比她强，夏苗更不满了，嘟着嘴说：“喂，你！你到底是中山国哪个村子里的？你家里还有几口人？你媳妇呢？你想不想家？”
“我们村子很大，家里人很多……”阿茂裂开嘴笑了笑，不正经地说，“小子尚未娶妻，姑娘如此关心，难不成……”
夏苗有点小得意，终于他有事要求自己了，带着微醺的酒意道：“要看你乖不乖了！夏家由我说了算，如果你听话，就配个好看的丫环，如果敢放肆，哼，就让你跟大米凑一对，看她怎么收拾你！”
阿茂还没来得及话，外面大米忙叫道：“别啊！要这样，俺还是情愿回采石场做粗使丫头！这位大叔一脸的胡子太吓人，俺不要！俺不嫁匈奴人的！”
“哈哈，听见没？”大获全胜，夏苗舒心地大笑起来。
不用嫁给胡安峰了，重新成了当家人，捻金纱的事办得漂亮，老祖宗的病情稳定了，得了大米这个得力干将，好事一桩接着一桩，夏苗觉得幸福的日子在向她招手，只需要稳稳地一步步走过去就行了。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大米道：“路被堵住了，让我看看……是一对做混沌的老夫妻。”
夏苗掀开车窗帘看过去，只见窄窄的苍里，一个老汉推着小车，车上是混沌摊和老婆婆。阳光给他们镀上一圈金色，老汉花白的头发，老婆婆偶尔回头一笑，两人低声交谈两句，构成一幅温馨恬静的画卷。
一名随扈从后面打马上前：“我这就把他们赶到一边去！”
“不用！”夏苗叫住他，“我们慢点走就行了！”
夏苗象是买不起零食的小孩，贪婪地看着橱窗里五颜六色的糖果，得不到的东西，看一看也是好的，至少证明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你凭什么断定男人穷一点就会有真心？你以为世界上真有好男人？我就是例子，连你爷爷那么老实的人也会变，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男人了。”
老祖宗错了！
眼前看到的不就是相伴到老的真爱吗？
老祖宗不过是运气不好……而运气，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喂，你怎么哭了？”阿茂扳了扳夏苗的肩。
夏苗更是死死地扒在车窗上，不想让他瞧见，却又对上了大米疑惑的眼。
被他们前后夹击，夏苗哭得怪不好意思的，又觉得好笑：“我没事！我只是喝多了，喝多了的人都是这德行，以后你们可不许变成象我一样的酒疯子！”
“哦。”大米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忙不迭地摇头说，“俺不喝酒的，姑娘放心。俺只要吃饱饭就行，养俺用不了多少钱。”
还真是单纯啊！头脑简单的人烦恼少，是福啊！夏苗回过头来，对上了阿茂象是能看透人心的黑眼睛。
这次他的眼里没有戏谑，黝黑的一汪深潭得不见底，夏苗愣了一下，不想让人看穿，忙垂眸，悄悄擦干眼角的一颗泪。
等老夫妻走出小巷，马车又恢复了速度。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鹂儿掀开车门帘：“姑娘，到家了。”
早有人叫开大门，门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苗姑娘，你可回来了！家里都乱了套了，老爷在大发雷霆，说要把姨娘们全都休了，一个不留呢！姨娘们，姑娘们全都跪在了大福居，也不知老爷说的是气话，还是闹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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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咝”一股白烟冒起，大米咬紧牙关，皱着眉, 吭都没吭一声。
夏苗冲阿茂扬了扬眉，意思“看到没你比女人还不如丢不丢人”。
鹂儿感谢阿茂的救命之恩, 把他从小车上扶了下来，解释道：“没关系的，反正穿着衣裳谁也瞧不着。我们每一个都有, 不过我们都是老祖宗当家时进的府, 身上是蝴蝶烙, 只有你和大米俩是禾苗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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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阿茂小小的不愉快一扫而空，嘿嘿笑着蹒跚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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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让，到里面一点。”小元子在外面说。
阿茂艰难地挪了挪：“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这条腿没法弯，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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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夏苗想要把阿茂赶下车去，但人家救过自己，又因为救鹂儿使得伤势加重，这么做倒显得冷酷无情，而且象是怕了他一样，当着许多人实在没有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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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句话，大家闺秀说不出口，却是夏苗的真实感受——她觉得见过的所有男人其实和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不过是下巴磕上多了几根胡子，在他们面前她可以侃侃而谈，可以自由地呼吸。而阿茂，让夏苗从头到脚的每一个毛孔都感觉到男人和女人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象是感到某种威胁，恐惧是动物的本能。
一见着了他，多年来培养出来的沉稳干练就破了功，时不时地象只受惊的兔子，让夏苗对自己恼怒不已。为了让自己尽量显得自然一点，她故意挤兑他，拿主子的身份压他，可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事后夏苗倒觉得自己是仗势欺人的坏主子。
明明他一动不动，明明他们碰都没碰到，夏苗却全身都不自在，一抬眼却看到阿茂吸了吸鼻子，整张脸皱了起来。
夏苗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耳朵根都红了。
刚才在院子里踩着脏水，薄底丝鞋被浸湿了，这一路走来又出了些汗，味道实在是难闻。因为是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时没感觉出来，此时车帘放下，让人几欲做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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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确实是个道理，夏苗羞愧难当，又没脸道歉，掀开车窗上的竹帘，看车外的风景。
才一会儿，就听阿茂闷闷地笑了一声，刚开始他还忍一忍，没多久就忍不了，又干脆不忍了，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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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男人都骑马坐车，她一个女孩子家走路，晒得脸上红通通的，能滴下油来，她的精神却很好，捡了天大的便宜一般，笑得嘴都合不拢，走得都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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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的，这点小事用得着骗你吗？”
“那就太好了！”
“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没了，全都没了，就剩俺一个。”
“你会做些什么？”
“俺会担水、劈柴、喂猪、种田……还会带娃，嘿嘿，是俺弟弟，俺弟弟是俺从小带到的，可是……唉，他才七岁上就饿死了。”
“你识字吗？”
“不识，俺爹和俺娘说女孩子家不识字的好，识字太多嫁不出去。”
和大米聊天怪没意思的，十几句后就无话可说了。
群山、绿树、青草、蓝天、白云看尽，一队人马进了城。
鹂儿在路边给夏苗买了双新鞋，穿上新鞋，夏苗又能面对阿茂了。
这时还早，夏苗不想急着回府，到酒楼里叫了两桌菜，犒劳同行之人。
大米大呼早就饿了，一张嘴象是敞开了的布口袋，可以把食物源源不断地倒进去，边啃着鸡腿，她一边说：“太好了，我一辈子都没吃得这么好过，好饱啊！吃了这一餐，做一个饱死鬼，死了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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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哦，很好吃啊！”阿茂如梦初醒一般，又摸着胡子狡黠地笑了笑，“我怕吃得太多，把你们夏家吃穷了，你会把我退货的。”
夏苗被他一激，说道：“你尽管吃，我们夏家吃不穷的！”
阿茂还真的甩开腮帮子大吃起来，风卷残云一般，几碗菜很快就吃得见了底。
大米一看急了，悄悄把红烧狮子头、梅菜扣肉和香酥鸡挪得离自己近一些。
他们两个吃饭就跟抢食似的，让同桌的人也有了味口。
这餐饭一直吃到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被染成了金色，一行人才酒足饭饱从酒楼出来。
夏苗的酒量不好，两杯酒下肚脸上就挂了两块陀红，竟然不记得把阿茂赶下车了。
对面的大个子好大的饭量，还有好大的酒量，这两点都比她强，夏苗更不满了，嘟着嘴说：“喂，你！你到底是中山国哪个村子里的？你家里还有几口人？你媳妇呢？你想不想家？”
“我们村子很大，家里人很多……”阿茂裂开嘴笑了笑，不正经地说，“小子尚未娶妻，姑娘如此关心，难不成……”
夏苗有点小得意，终于他有事要求自己了，带着微醺的酒意道：“要看你乖不乖了！夏家由我说了算，如果你听话，就配个好看的丫环，如果敢放肆，哼，就让你跟大米凑一对，看她怎么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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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大米道：“路被堵住了，让我看看……是一对做混沌的老夫妻。”
夏苗掀开车窗帘看过去，只见窄窄的苍里，一个老汉推着小车，车上是混沌摊和老婆婆。阳光给他们镀上一圈金色，老汉花白的头发，老婆婆偶尔回头一笑，两人低声交谈两句，构成一幅温馨恬静的画卷。
一名随扈从后面打马上前：“我这就把他们赶到一边去！”
“不用！”夏苗叫住他，“我们慢点走就行了！”
夏苗象是买不起零食的小孩，贪婪地看着橱窗里五颜六色的糖果，得不到的东西，看一看也是好的，至少证明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实的存在。
——“你凭什么断定男人穷一点就会有真心？你以为世界上真有好男人？我就是例子，连你爷爷那么老实的人也会变，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男人了。”
老祖宗错了！
眼前看到的不就是相伴到老的真爱吗？
老祖宗不过是运气不好……而运气，是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喂，你怎么哭了？”阿茂扳了扳夏苗的肩。
夏苗更是死死地扒在车窗上，不想让他瞧见，却又对上了大米疑惑的眼。
被他们前后夹击，夏苗哭得怪不好意思的，又觉得好笑：“我没事！我只是喝多了，喝多了的人都是这德行，以后你们可不许变成象我一样的酒疯子！”
“哦。”大米了然地点了点头，又忙不迭地摇头说，“俺不喝酒的，姑娘放心。俺只要吃饱饭就行，养俺用不了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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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他的眼里没有戏谑，黝黑的一汪深潭得不见底，夏苗愣了一下，不想让人看穿，忙垂眸，悄悄擦干眼角的一颗泪。
等老夫妻走出小巷，马车又恢复了速度。
又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鹂儿掀开车门帘：“姑娘，到家了。”
早有人叫开大门，门房急匆匆地迎了上来：“苗姑娘，你可回来了！家里都乱了套了，老爷在大发雷霆，说要把姨娘们全都休了，一个不留呢！姨娘们，姑娘们全都跪在了大福居，也不知老爷说的是气话，还是闹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