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秋中文网 > 白杨往事 > 37.第三十七章

37.第三十七章

推荐阅读:

落秋中文网 www.luoqiu.me,最快更新白杨往事最新章节!

    防盗设置, 您需购买v章总数的一半才可查看正文。否则延长3小时  那段时间宁小诚很辛苦, 常常广州北京来回跑,第一是趁着年轻想多捞点,第二是, 他对何汴生很敬重。

    那年年尾,辛苦得到了回报,小诚领到了第一笔丰厚年薪。他像个散财童子把钱尽数散给了他的兄弟, 他的父母,他当时谈情说爱的小姑娘。

    日子简直快活又满足。

    后两年, 他开始利用现有资本在深市进行大量收购, 何汴生摇身一变,成了两家电子上市公司的第二大持股人和执行董事, 在北京的商业街连续开了几家元升号的招牌。

    当初何汴生的心愿终于达成, 小诚也有点倦了。

    那种感觉像是功成名就, 一把最难通关的游戏被打过了,就再也不想玩了。

    同时几家猎头公司瞄上宁小诚, 看准局势,开出大价钱聘请他做投资经理人。谁都知道, 港商何汴生不足为奇, 身正厉害的, 是他身边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年轻人。

    小诚心眼活了,考虑了好几天, 虽没想好自己该去哪, 但也确实想从何汴生身边离开。

    何汴生这两年生意头脑培养的不错, 何况他也有他自己的聪明之处,单靠着股市收入养活他家那几个点心铺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一个人要是想走,他的表现是非常明显的。

    小诚开始神出鬼没,不再按时上班。

    于是在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早晨,何汴生把他叫到办公室,主动出具了两份经过律师公证的转让协议。一份,将他名下一半股份全权转让给宁小诚,另一半,转让给他的妻子。

    宁小诚这才知道,何汴生已经是肺癌晚期了。

    一个当初在香港就被确诊的癌症病人,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生命极限。

    这对宁小诚来说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无论从情义上,还是道德上。

    何汴生在医院的最后几天,还在劝他:“你能帮我把元升号开起来,我很感激。心愿完成,也算对得起老爸在天之灵。”

    以前总是拿干巴巴的小老头来形容他,现在的何汴生躺在病床里,不摸一把,都难找到人。

    天天在一块处事,竟从来没发现他人已经瘦成了这样。

    小诚很难过。

    “我早知道你会有走的这一天,所以在你让我坐上执行董事以后,我就委托律师,把这些股份转让给你,要是没有你,我也没有今天,我知道你不贪心,这两年跟着我委屈了,年轻人想出去闯一闯,没错的。但是你一定要记得,男人吃点苦没关系,不要太急躁,一定要对你的家人,你的太太好,钱没了总会再赚,你也知道我没孩子,有时候看你,就像看儿子一样。另一半请你给我夫人,她一个人在香港,没有我,很可怜。”

    “一切拜托了——”

    说完这些话,当晚,这个对宁小诚亦父亦兄亦师亦友的人,就病逝了。

    何汴生走了之后,小诚替他处理了几件后事,将元升号在北京的经营权和股份转交给他在香港的太太,就没了消息。

    他着实消沉了一阵。

    那段日子他拒绝了很多家猎头公司的邀请,开始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玩儿股票。

    玩儿的大,玩儿的疯,颇有些倾家荡产的意味,赔了赚了,他更渴望的是那种精神上的刺激。春风得意时,呼风唤雨,嚣张又狂妄。日夜不着家,窝在哪个销金窟,什么闹腾搞什么。

    小诚身边近的人都在私下里说,他要再这么下去,人迟早得废了。话没过两天,股市大跌,连着一个月,山河惨绿,景象萧条。

    宁小诚就像销声匿迹了似的没了音讯。

    最后还是沈斯亮把他挖出来的。

    他躲在当时风月无边的艳势里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两夜,混沌躺在沙发里,满身酒气。

    沈斯亮踢门进去,解开领口,低头忍了几秒,拎起镇着红酒的冰桶就往他头上浇,冰块顺着他脸往下淌,滑进衣衫半敞的胸口,惊了他怀里面色酡红的美人儿。

    铁皮小桶随手一扔,咣当当——

    宁小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谁他——”

    沈斯亮站在他面前,紧抿嘴唇,一言不发,小诚忽然就颓了。

    谁都知道,他这是在还何汴生的人情,这么折腾,是恨自己哪。

    但是人走都走了,也该明白事理。

    兄弟两个面对面坐着,一个在沙发一个在地上。宁小诚低着头,终于露出萎靡神情:“斯亮,赔了,全赔了。”

    “赔就赔了,再惨还能惨到哪去?”沈斯亮始终看着他,神色坦然:“大街上要饭?”

    沈斯亮不懂他们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人活着,坦坦荡荡的活着,比什么都强。

    沈斯亮骂他,你他妈这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无病呻吟穷矫情。

    可能是这话终于骂醒了宁小诚。

    小诚终于成长了。

    他开始从一个胸怀抱负的得意青年,不知不觉间混成了现在这副高处不胜寒的模样。

    这一觉,小诚睡得老长,脚搭在茶几上,抱着肩,日头从上午挪到中午,又从中午挪到了晚上。

    小诚迷迷糊糊梦见了自己小时候,小时候他们一起去滑冰,偷着用冰刀钻窟窿,手和脚都冻麻了,还在那儿钻,就为了让对面黑心老板的儿子马老三摔个大马趴,眼看着马老三离的越来越近,感觉在梦里都能乐出声来,然后小诚猛地醒了。

    屋里静悄悄,他始终保持着躺在沙发上的姿势。

    看了眼腕表,晚上五点。

    小诚打了个呵欠,疲惫坐起来,把脸埋在手里搓了搓。

    晚上五点半有个饭局,一个关系不错的朋友牵线联系的,对方是家信托公司的高管,本来不想去,对方下午连着发了两个短信来跟他确认,朋友的面子不好拂,小诚在沙发上醒了醒觉,起来洗把脸,换了身衣裳。

    宁小诚朋友不多,与其说不多,倒不如说他挑,看上眼的少。不认识他的觉得他有架子,故事那样多,可你要真跟他接触上了,才发觉这人蛮好相处。

    他待朋友从来都是上心的。

    对方约了家不大但很出名的海鲜馆,小诚的车一倒进来,就有人在门口迎。熟人引荐,一握手,算是认识了。

    一起往定好的位置走。

    大厅里放着一整面墙的水族箱,饲养着各种珍奇的海洋生物供人观赏,有个小姑娘被妈妈抱在臂弯里,稚嫩软糯:“妈妈,你看美人鱼——”

    小诚挺喜欢孩子,无意往小姑娘指的地方看了一眼。

    酒店博人眼球的招数。

    大厅中央的墙壁上嵌着个两三米长的全透明玻璃鱼缸,里面有身段曼妙的女郎穿着鱼尾比基尼,带着吸氧管在里面游泳,偶尔贴在玻璃上,扭动柔软腰肢,朝外面挥手。

    看热闹的除了孩子,全是男人。那些目光贪婪地望着,看着。

    多少年前玩儿剩的恶趣味,还真是又流行回来了。小诚讽刺扯了扯嘴角,刚要走,又停下了。

    那美人鱼——

    身后朋友疑惑催他:“小诚,走啊?”

    美人鱼嘴里塞着很长一段呼吸管,正在笑着和小朋友打招呼,不断呼出气泡。

    宁小诚目光犀利,毫不避讳地盯着鱼缸。

    显然里面那人鱼也注意到他了,原本开心的笑变成了惊慌失措,猛地朝身后游开了。

    小女孩还在不满嘟囔:“妈妈妈妈,走了——”

    大厅一侧站着酒店经理,宁小诚一招手:“你过来。”

    经理迎来送往,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宁小诚他是认得的,以为要安排菜品,便笑面快步走来:“有事儿您吩咐。”

    小诚指着鱼缸,简明扼要:“把那鱼给我捞出来。”

    话一出口,全傻了。

    刚跟他认识的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声交流,谁也没敢说话。

    经理一头雾水,只能插科打诨,试图圆过去:“您可别开玩笑了。”

    “要是不爱看,回头我就把她辞了,现在正是客人上座的时候,没有捞出来的道理啊……”

    “谁跟你开玩笑了。”宁小诚笑的人畜无害,像跟熟人聊天似的:“你捞不捞?”

    “这——”经理看他不像看玩笑,也犯了难。

    宁小诚抿着唇,环顾大堂一圈,忽然抄起把椅子就走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

    原本要进来的人尖叫着作鸟兽散,离的老远。

    “小诚!!!”这是身后朋友的关心怒喝。

    “哎!!!!”这是酒店经理的揪心痛呼。

    一帮人呼啦啦上去扯他。

    四五个大男人,硬是拽不住个一米八几的神经病!

    宁小诚像是那鱼缸和他有仇似的,不砸坏它他不罢休。那一下一下,看得人触目惊心哪。

    远远地,常佳用手虚拢着蒋晓鲁,嘴里低低咒骂:“真他妈疯了。”

    “吃个饭也能碰这倒霉事,走走走,换一家。”

    常佳从国外刚集训回来,说好请蒋晓鲁一起吃饭,谁知道刚进来就赶上这。

    她们这等怂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啊,这年头,就怕喝多了酒不要命的。

    常佳拖着晓鲁的手,拽着她往外走。

    蒋晓鲁还依依不舍地扭头看。看傻了,看呆了,看痴了。

    她被常佳拖着,看的热血澎湃心潮汹涌。

    场面壮烈的让蒋晓鲁忽然想哭。

    一下来,何总带着秘书笑着迎了两步,和宁小诚握手:“宁总,上回见面没好好说上话,这回可算是抓着您了。”

    老何是个阅人无数混迹江湖的老滑头,抓着宁小诚的手一搭,眼睛低低打量,就知道这厮是个有点本事的人。

    老话讲,男人的手不在生的多漂亮,手指不蓄指甲,手掌绵软温厚,握着有力,一准儿是富人家娇生惯养的公子,能扛事;肩宽个儿高,看人不斜眼,不偷着打量,说明这人为人坦荡,心里磊落。

    宁小诚也跟人假客气:“上回怪我,让您看笑话了。”

    “没有没有,说哪儿的话,走,上我办公室,茶都已经沏好了。”

    小诚跟老何身后的秘书也点了点头,三人一行上了电梯。

    下午两三点钟,都是消极怠工的时候,茶水间站了几个人,有在椅子上坐累的,借机出来直直腰。

    走廊上的人也比平常多。

    蒋晓鲁正靠墙跟助手核算这个月的交易额,耳朵上别着一支笔,端着报表一条一条看,看的昏昏欲睡,神游天外。

    “牛头马面这个月多少?”

    助理邵溪翻了一页:“两万三,新跟的0724这个月涨停。”

    “嗯。”

    牛头马面谐音油头粉面,是蒋晓鲁接的一个客户,还是个大客户,在她这儿投了不少钱,一个年轻小开,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顶个涂了至少两斤发胶的头型,要请蒋晓鲁吃饭,连握个手都得在手心揩一把油那种。

本站推荐:

白杨往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落秋中文网只为原作者长宇宙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长宇宙并收藏白杨往事最新章节